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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伦蝶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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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提前来到的战争

    在神堂外幽暗狭小的前厅中,辛克特丝奈特主母急躁的在王座上张望。对于黑暗精灵而言,时间往往是以年为单位计算的,但这天确实值得辛克特丝奈特在其家族历史上大书特书:香芭拉家族与萨拉托家族间的秘密战事,至今已迈入第三个月。从不错过任何一场庆典的辛克特丝奈特主母,已为她的敌人准备了一份厚礼。

    辛克特丝奈特主母的长女格厄杜瑞拉·香芭拉是位高大健美的黑暗精灵。她紧张地走进前厅,眼神看起来并不寻常。“早该结束了!”她边咕哝边踢开一张三脚小凳子。凳子被她踢翻在地,撞掉了蕈状椅面的一角。

    “女儿,耐心点,”尽管辛克特丝奈特主母也有同样的想法,她的口气仍带了点责怪之意。“贾拉索是个细心的人。”格厄杜瑞拉在母亲提到那位无法无天的佣兵头子时,转身向雕饰华丽的厅门走去。辛克特丝奈特并未忽略女儿的举动背后的含意。

    “你并不赞同贾拉索和他那一帮人。”主母冷淡地说。

    “他们没有家世背景,根本是一窝盗贼!”格厄杜瑞拉背对着母亲激动地回嘴。“魔索布莱城不欢迎低贱的盗贼!他们破坏了我们社会的自然秩序,而且他们还是男性!”

    “他们对我们很有用。”辛克特丝奈特提醒女儿。格厄杜瑞拉想指出雇用兵团所付的高额费用作为反驳,但还是理智地闭嘴不语。自从主母决定雇佣达耶特佣兵团开始以来,格厄杜瑞拉和辛克特丝奈特一直意见相左。

    “没有达耶特独立佣兵团,我们无法对敌人采取任何行动,”辛克特丝奈特继续说:“佣兵,或者你所谓的卑劣的盗贼,能让我们掩藏身份作战,我们家族就不至于被指认成犯罪者。”

    “那么,为何不快点结束?”格厄杜瑞拉猛然转身面对王座,质问道:“我们杀了萨拉托家的士兵,他们也杀了我们的人,然后两家都继续互相暗杀!到现在也不正式交战!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的!这场战事中唯一的赢家是达耶特雇兵团的土匪,或是萨拉托的席林菲娜主母雇用的随便一个佣兵团,背包里塞满了两家的金银珠宝!”

    “注意你的言辞,女儿,”辛克特丝奈特生气地大声制止女儿:“你是在对一位主母讲话!”

    格厄杜瑞拉再次背过身去沉默不语。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格厄杜瑞拉与她母亲各自的沉默,将她们从那针锋相对的对峙中拉回现实。前厅大门拉开,香芭拉家的长男普奈尔走了进来。

    “主母大人,普奈尔向您请安。”他很有礼貌地向座上人问好,并弯腰行礼。他原想让她们惊讶,但脸上不自觉的微笑却泄漏了消息。

    “贾拉索回来了!”辛克特丝奈特洪亮的声音充满欢喜。普奈尔转身面对厅门,在走廊上耐心等候的佣兵头子随即大步跨进前厅。格厄杜瑞拉虽讶异于盗贼的特立独行,但当他经过身边时,她仍然把头甩向另一边。魔索布莱城中几乎所有卓尔都穿着都非常朴素而且实用!裹在具有伪装功用的魔法斗篷之下的,不是饰有蜘蛛神后符号的袍子,就是柔软的锁子甲。

    傲慢无礼的贾拉索则彻头彻尾违反这个习俗。毫无疑问,他绝非魔索布莱城中黑暗精灵社会的标准典范,更甚者,他还厚颜无耻地公开炫耀这种歧异。他身上既非斗篷亦非袍子,而是一件闪闪发光、色彩斑斓的披肩,不仅在光照下能呈现种种颜色,即使在黑暗中,感热的眼睛也能看见披肩呈现红外线光谱上的所有色彩。披肩的魔**能不明,但据佣兵头子身边最亲近的人说,它确实价值不菲。

    贾拉索披肩之下的那件无袖紧身短上衣,充分展示了他强壮的臂膀和结实的小腹。他戴了个独眼眼罩遮住一只眼睛,不过细心观察就明白,那不过是件装饰品,因为贾拉索常常更换眼罩的位置。

    “我亲爱的格厄杜瑞拉。”贾拉索突然冒出话来,他注意到高阶女祭司对他的外表露出又轻蔑又好奇的态度。他转身面对她,摘下头上的宽边帽行了个屈膝大礼。宽边帽是另一个古怪之处,更何况在帽沿还装饰了戴翠玛鸟的巨大羽毛。

    看到贾拉索的头顶,格厄杜瑞拉更加生气地转开视线。黑暗精灵都有一头浓密的白发,作为权位的象征,每种发型都有意义,显示其阶级与家族关系。盗贼贾拉索却是童山濯濯,从格厄杜瑞拉的角度看去,他那光滑的后脑杓像极了压平的玛瑙球。

    对于香芭拉家长女不变的嫌恶,贾拉索微微一笑,便转身向辛克特丝奈特主母走去。他脚上那双坚硬光亮的靴子喀登喀登地敲着地而,每走一步,身上的珠宝便叮当作响。格厄杜瑞拉也注意到这点,她知道,靴子和珠宝会发出这些噪音,全都是贾拉索故意制造的。

    “成功了?”佣兵头子还未行礼问安,辛克特丝奈特主母就开口问道。

    “我亲爱的辛克特丝奈特主母。”贾拉索回答之前先痛苦地叹了口气,他知道他的大消息可以让他免去一切繁文缛节。“噢!您怎么能怀疑我?您真是深深伤害了我的心!”

    辛克特丝奈特从座上跃而起,得意地握紧双拳。“席林菲娜上当了!”她宣告:“这场战争香芭拉终将胜利。”

    “战争还没结束呢。”格厄杜瑞拉提醒地,“萨拉托家有十一名牧师,还有,”格厄杜瑞拉不顾一切地加一句:“她们的士兵比我们多一倍。”

    “布勒博瑞娜和艾克珊卓会处理她们的。”辛克特丝奈特驳斥无礼的女儿,但格厄杜瑞拉的话还是刺痛了她。陷阱的布置和贾拉索的佣金已使香芭拉家的财富消耗殆尽。

    贾拉索清清喉咙以缓解渐增的紧张气氛。佣兵头子知道他得尽快完成任务,离开香芭拉家。他知道约定的时刻将至,但香芭拉家还不晓得。“有关我的酬劳这件事……”他提醒辛克特丝奈特。

    “普奈尔会处理。”辛克特丝奈特挥了挥手,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女儿身上,与她恶毒的凝视对峙。

    “那我先告退了。”贾拉索边请示,边向旁边站着的长子点头。

    佣兵头子还未来得及向门口退出一步,香芭拉家的次女莎杜瑞尔娜忽然闯了进来。她的两颊散发着红外光,显然因为紧张而发热。

    “该死!”贾拉索屏气轻轻咒骂一声。

    “怎么回事?”辛克特丝奈特主母责问道。

    “萨拉托家族!”莎杜瑞尔娜大喊,“敌军已冲到城门口!我们遭到攻击了!”

    *****************

    贾拉索前脚才进入香芭拉大门,时间正好是纳邦德尔的黑暗之亡。香芭拉家城堡外面漆黑一片,没有一丝风,凝重的空气预示着腥风血雨即将到来。突然一道耀眼的红光划破了黑暗,像太阳一样震撼着魔索布莱——

    纳邦德尔的光之循环开始了。刹那间,香芭拉家城墙上守卫的地精士兵被照得亮晃晃的。

    在他们的红外视线中,只见许多团团红影跑过来,有的壮实,有的高大,个个面目狰狞,戴着高头盔,举着黑盾牌,成百成百地拥过岩脉,来到城下。

    箭如鱼点般呼啸而来,叮叮当当地落到石块上,袭击者们对香芭拉家的攻击开始了。

    城墙和城堡上悄无声息,使敌人感到无形的威胁,他们不禁加快了进攻。爆裂的火球时而照亮黑暗。不一会,大地精挥舞着长矛和剑呐喊起来,密密麻麻的箭射向石墙上的每个目标。在他们看来,香芭拉的地精奴隶战士似乎双双眼睛都在恐惧地注视着被战争风暴摧残的大门,只只细听着的耳朵被刺目的魔法火焰照亮。

    铜号响起。萨拉托家的精锐奴隶战士蜂拥而上,有的攻打石墙,有的冲向通往香芭拉家大门的石提和斜坡。这里集中了高大的熊地精。香芭拉家的魔法师没有出现在城墙上,令萨拉托的战士们犹豫片刻,又向前推进。电闪雷鸣。魔法闪电照耀下,绘在袭击者头盔和盾牌上可怕的符号清晰可见——萨拉托家徽。他们攻占城堡四周后,向大门杀过来。

    反击终于开始了。弩箭稀稀疏疏,石头好半天才迎头落下,基本的魔法防御更是少的可怜。敌人开始振奋,士气如虹。随着墙头的两个地精惨叫着一头栽下来,香巴拉家的狗头人和地精的士气率先崩溃,纷纷放弃他们的防守位置,跑下墙头。

    一道魔法闪电穿透香芭拉家大门,轰隆一响,精金制的门扇应声而毁,将近七百名萨拉托的士兵一拥而入——其中精锐卓尔战士比情报还多出两百名左右。香芭拉家的两百五十名禁卫军立即从平日所居的石笋柱中一拥而出,准备迎击。

    虽然敌我数目悬殊,早有准备的香芭拉兵团很快便摆好防御阵势,保护法师与牧师,以让他们安全地施法。

    出乎意料,一群施以飞行术的萨拉托士兵奔然登陆于香芭拉王室内厅的外阳台上。香芭拉守军手持小型十字弓射出淬毒的箭关,削弱了敌人的武力。即使如此,空降入侵者还是让香芭拉士兵措手不及,情势十分危急。

    “快去通知布勒博瑞娜,其他人照计划行动。”辛克特丝奈特尖声大喊。

    “哦?”格厄杜瑞拉惊异了一声。主母一直没有告诉她全部计划,布勒博瑞娜才更像是长女。

    辛克特丝奈特对女儿投去了严厉的一瞥,但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卓尔贵族进攻时,一般会派家族的最高牧师与军队随行,对敌方士兵施展心灵障壁。然而,辛克特丝奈特并未感觉到任何心灵攻击,这更证实兵临城下的是萨拉托家族。失去罗丝宠爱的家族,无法施展任何罗丝赋予的魔法,因而也无法进行心灵攻击。如果他们有任何法力,牧师稀少的香芭拉家也根本无法抵御。

    “他们怎么来这么快?”辛克特丝奈特大声质问。

    格厄杜瑞拉了解她母亲的想法。“他们非常单刀直入,”她说,“想单靠他们为数众多的士兵来歼灭我们家族。”室内的每个人,甚至全魔索布莱城的居民都知道,如果在战争中一方未能彻底歼灭另方,将会遭致何等残忍的处罚。赶尽杀绝的行为只要没受到指控,就不会触怒蜘蛛神后。

    此时,香芭拉家族现任侍父伊斯多维尔脸色阴沉地走进前厅。“我们寡不击众,情势危急!”他说:“我担心很快便会溃败!”

    辛克特丝奈特不接受这个消息。她狠狠地挥了伊斯多维尔一拳,把他打得飞过半个房间远。接着她转向贾拉索。“贾拉索,我需要解释,为什么攻击提前了?”

    没有回答,贾拉索身影逐渐变淡,慢慢消失了——一个完美的幻象。

    她对着佣兵头子消失处咆哮“该死的骗子。”

    贾拉索并不怕被人记恨,尤其是出自一位落败的主母,她的整个世界即将在她身边崩溃。但是在佣兵头子的眼中,辛克特丝奈特出奇的自负,这点可不同寻常。连续三个月来,在香芭拉——萨拉托之间的暗杀战中赚得的高额酬赏,使他毫不怀疑辛克特丝奈特支付能力,但是,较早时与萨拉托主母席林菲娜达成的协议更为有利可图。

    贾拉索隐身在阳台上,俯视战场。他们发现情势很诡异。香芭拉家的士兵每人身上都带着一个白色的魔法面具,他们退守在前门口一处巨石笋丘前,四周均是敌人。

    贾拉索隐隐感觉不对劲,他从颈边拉出一支哨子开始吹奏。哨子上施有魔法,达耶特佣兵团成员之外的人都听不到哨音。

    贾拉索冷静地吹奏无声的旋律,但接下来的景象让人目瞪口呆:两百多名萨拉托士兵忽然转身朝大门飞奔,脱离了战场。

    达耶特独立佣兵团只效忠他们自己。

    “他们都将死在这里,”辛克特丝奈特坚持道。她在内厅里踱步,“没有蜘蛛神后的力量,他们的攻击注定失败。”

    “没有蜘蛛神后的力量,他们仍然节节胜利。”伊斯多维尔谨慎地缩身在离她最远的房间角落里说话。他的话依然不中听。

    “您反击计划到底是什么!”格厄杜瑞拉对母亲吼道,“为什么对我保密。”格厄杜瑞拉清楚地记得那些对话,是她建议公开对萨拉托展开进攻的。当时辛克特丝奈特在大庭广众下严厉地斥责了她,私底下又向她的法师女儿们发布命令,格厄杜瑞拉早晚要回报那时的羞辱。

    “你马上就知道了。”辛克特丝奈特瞪着女儿,愤怒的全身颤抖。看着格厄杜瑞拉挑衅地迎视自己,毫不畏惧。“先去神堂,等下再处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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