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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唐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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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赌命

    杨云从蔡立忠的目光中看到狂野,看到愤怒,他的目光也开始变得狂野,变得愤怒。

    蔡立忠摸了摸蔡清琳的头,笑道:“别怕,有爹在,武三思不敢拿你怎么样。老夫一忍再忍,他却忘记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时林公公扯着尖锐的嗓子,未进门便喊道:“蔡将军,皇上末时在华清池面见默啜可汗派遣的使者,请你即可起身过去。”

    林公公将眼四扫而过,见杨云也在,道:“杨大人,今天的接见可不能出什么错了,否则可是掉脑袋的。”对杨云的态度骤然恭敬、亲近不少,言毕,碎步而走。

    蔡立忠径直去了华清池,杨云先回到千牛府,见陆磷神sè慌张地来回踱步,道:“这时当是你值班,怎么在这里?”

    陆磷一听声音,喜得跑上前来,松了口气,道:“大人,皇上要在华清池面见突厥使者,我处找您不到,因此就来府里等着,眼看就要到末时,还不见你来,心里发慌。”

    杨云回千牛府正是为了安排下午保卫皇上事宜,道:“此事我已知晓,你速去抽调十名御刀宿卫侍从,两名弓箭宿卫侍从,其中五名御刀宿卫侍从把守各处要隘,两名弓箭宿卫侍从潜伏在暗中,其余人跟我近身保护皇上,并派十名高手一路护送皇上到华清池。”

    陆磷道一声是,风扑尘尘而去,不一会儿领了十二人回来,十二人跪拜杨云已毕,杨云带着他们赶往华清池,此时离末时不到一刻钟。

    杨云赶到华清池,吩咐众人各斯要职,群臣都相互攀谈,分成两团,人多的一团正中站着肥头腮耳的武三思,人少的一团围着五名老者,杨云知道这是平阳王敬晖等五位朝中元老。

    他想巡视一番华清池,了解四处状况,但听蔡立忠高声呼喊自己,回头望去,见他正站在平阳王敬晖身旁向自己招手,于是命五个随从呆在当场jǐng戒,自己走了过去。

    蔡立忠挽过杨云的肩,喜上眉梢道:“你身前这位是平阳王敬晖大人,右边第二位是博陵王崔玄玮大人,左边第二位是南阳王袁恕己大人,右边第一位是汉阳王张柬之大人,左边第一位是扶阳王桓彦范大人。五位大人是诛杀二张,辅佐皇上登基的首要功臣,德高望重,你要多多向大人们学习。”

    杨云躬身道:“见过诸位大人。”

    平阳王敬晖道:“虎父无犬子,长得跟你爹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可惜他不幸过世。自从他远去平远县,我们几个再也没见过面,想当年分别时也就你这个年纪,年轻人好好干,有什么困难多跟我们长辈说。”

    杨云红着脸称谢,蔡立忠仰头大笑道:“现在哪是他有困难找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反过来是我们有困难找他帮忙呢。”众人一听,乐得尽皆笑了起来。

    武三思但见旁边十几人围成的一圈众笑得合不拢嘴,登时皱眉不悦,拂袖冷哼一声,围着他的官员登时静下来不复说话。有一人走出来,向杨云走去,边拱手边笑道:“杨大人~~~”

    杨云转头望去,他任京官不久,于朝中官员尚未记全,不知来人是何官职,叫甚名字,茫然不知所措间,听敬晖冷哼一声,撇转过身。

    那人虽见敬晖等人不喜的表情,可脸上笑容不减,挽起杨云的手,拍道:“杨大人年轻有为,属下仰慕已久,改rì我做东,咱们醉仙楼喝一杯如何?小女也来作陪。”

    杨云见他模样比蔡立忠尚苍老几分,却对自己点头哈腰,自称‘属下’,感觉既好笑又反感,道:“大人美意难拒,改rì一定奉陪。”他随口答应,只希望对方不要当真。

    那人笑笑道:“可一定要赏脸,一定要赏脸。”说完,又走回武三思那一圈去。

    蔡立忠瞪他后背一眼,气道:“寡廉鲜耻的小人,哼。”

    众人纷纷劝解,宽慰他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杨云想既然众人这么讨厌他,那他肯定有讨厌之处,越加把方才的答应当‘随口说’了。

    这时,林公公的声音打断了众人聊天,道:“皇上驾到~~~”

    众人赶紧跪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公公扶中宗下龙辇,中宗眯着眼,腆着笑,环视一番众人,这才跳下车来,道:“众爱卿平身。”手在身前轻轻平滑,众人起身垂首而立。

    片刻后,车上又复跳下个女子来,女子头顶凤冠,身穿银丝流苏群,脚着金缕鞋,嫩白圆脸微鼓,红唇细齿,脚步轻灵一跃,宛若莺鸟。

    她站到中宗身旁,挽着他的手臂,岔开双腿,玉手叉腰,道:“你们见到本公主为何不跪?”

    众人惊异不动,方才来找杨云攀谈的那人抢先出头,跪道:“臣叩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主摆摆手道:“算啦,算啦,你喊得难听死了,谁稀罕看你们的脑袋。”

    中宗道:“安乐,不得无礼!”

    安乐公主也知道在场的都是朝中元老,听中宗语气中有些不快,吐吐舌头,不再言语,脱开众人,嬉戏而去。

    安乐公主走了不久,就反身回来,身后跟着五个着胡服的壮汉,除却最后一人四十岁左右年纪,其余四人眼见二十出头。

    五人见了中宗,躬身行礼,却不跪地。

    中宗脸上怫然不悦,蔡立忠喝道:“大胆外藩使者,见了本朝天子,为何不下跪?”

    蔡立忠威震塞外,这几人在突厥朝中身份也是斐然,晓得他的名号,被这一呵斥,心下已有跪拜之意,这时,走在最后的那个突厥人出列道:“请皇上恕罪,我五人非是不跪,实乃不能跪。”说着,捋起库管,其余四人也跟着捋起来。

    众人一看,倒吸口冷气,只见五人腿肿如柱子,黑紫如墨。

    中宗道:“怎么回事?”

    那人道:“回皇上,从南廷到长安何止千里,我等跋山涉水,连rì赶路,不曾有丝毫懈怠。路上又与草寇,幸得大汗进贡的圣物无虞。”言毕,呈上手中的玉盒。

    这玉盒呈方形,长一尺有余,通体翠绿透明,在阳光下似有流光运转,煞是耀眼。

    林公公上前接过,双手只觉一沉,如有千斤重物压下,差点没失手摔落地上,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走向中宗,脚步甚至沉重。

    那人回头与身后四个年轻突厥人对视一望,不可察觉的微笑,却被杨云看在眼里。

    中宗见李公公这副走路模样,知道这玉盒恐怕沉重异常,不由得一嬉,道:“里面放的是何宝物?”

    那人道:“皇上打开一看便知。”

    林公公领了中宗神sè,掏出随身携带的手绢,摊开来飘在地上,将玉盒缓缓放下,于是便要打开玉盒。他先轻轻的一提,玉盒却纹丝不动,于是不露声sè的加重力道,却发现还是打不开。

    林公公想方才差点摔了玉盒,已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现在连一个盖子都打不开,岂不被人耻笑?于是使出吃nǎi得劲儿,叉开双腿,弯腰俯身,嘴里喊着‘啊’,手上就用上了生平最大的气力。

    众臣听这声音,尖锐却略带点嗔呼,都捂嘴喜笑起来。

    中宗皱眉道:“林公公,这几天你rì夜侍奉朕,恐怕是cāo劳了,下去休息吧。”

    林公公听中宗这么关怀自己,知道中宗说的话越是好听,后果越是严重,赶紧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中宗起身扶他起来,道:“磕怀身子,朕可是过意不去了,快快起来。”

    林公公登时整个人软趴趴的贴在地上,如一只死去的蛤蟆,泣不成声道:“皇……皇上……恕罪,容……臣再……再试一次。”一个鲤鱼打挺,腾地站起身来,就又去开那个玉盒,可玉盒依旧是纹丝不动。

    中宗道:“谁人可替朕打开这个玉盒?”

    众人心中后退一步,无人赶上来出头,都知道既然林公公使了狠劲都打不开,自己恐怕也难打开。

    蔡立忠见五个突厥人脸露微笑,神情甚是嚣张,一怒而前,道:“臣愿试试。”在中宗颇为赞许的目光下,喊一声‘喝’,双手按在玉盒上开起来,盒盖纹丝不动。

    林公公登时松了口气,想既然蔡立忠这个壮士都打不开,自己打不开也是情有可原的,皇上的责罚想必不会很重。

    呈送玉盒的那人上前道:“皇上,既然贵国无壮士能够打开这个盒子,要不容臣代为开启,好让皇上一睹盒中的宝物。”

    这人身材瘦削,双手枯槁,眼见也无甚大力气,却说出这大话来,显然是在隐喻讽刺。中宗怒地一挥袖,yù要自己去开。

    杨云见如此情况,赶紧道:“皇上,何不让武崇训试试,臣跟他殿中比试,知道他身怀绝技,力大无穷,区区一个玉盒盖子,难他不倒。”言毕,微笑着看向武崇训,见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紫。

    中宗脸露感激之sè,道:“杨爱卿说的是,崇训,你若是开了这盒子,里面的宝物就归你所以。”

    武崇训听中宗如此亲昵的称呼自己,心下发毛,生出与林公公相同的后怕来,将眼投向武三思。

    武三思赶紧道:“皇上,犬子何德何能,岂敢窥视玉盒中的宝物,何况连蔡将军都打不开,犬子最近身体有恙,更是拿它没辙了。”言毕,瞪了杨云一眼,杨云此事却刚好撇过头去,气得他吹胡子瞪眼睛,想当场发作,却又不敢

    中宗心中甚是不悦,他原想突厥使者来访,召来朝中重臣,想给对方留一个国富民强的印象,哪知反而要被对方耻笑,一想到自己要贻笑于番外,登时怒火中烧,喊道:“来人,将林公公,蔡立忠收监候审。”

    武三思听了咯噔一下,心想:“怎的我还为动手,他自己倒惹恼了皇上,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就借皇上的手除去一个个绊脚石。”

    敬晖等五王纷纷上来劝解,中宗觉得落了天大的面子,哪里肯听,怒视五人。

    杨云道:“皇上,不若让臣来试试吧。”

    中宗见是杨云,喜了,想若他能打开盒子,也算是挽回点大唐的脸面,道:“你若是打开了,这玉盒及里面的宝贝不但归你,朕另外再赐你侍寝婢女十名。”

    杨云道:“臣岂敢要皇上的赏赐,只愿皇上免了蔡将军和林公公的罪。”

    中宗喜上眉梢,道:“你若是开了,朕答应你便是。”

    武崇训想:“又来一个送死的,明知道中宗在气头上,还给他一个希望,待会打不开,我看你们三人难见明rì的太阳。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竟咯咯笑了起来,引得旁人侧目观看。

    杨云对呈送玉盒而来的那人道:“阁下身为使者,替你们可汗前来拜访,面见圣上却迟迟不肯报名,敢情是看不起我们大唐么?”

    那人心跳骤然加快,暗骂自己糊涂,只想着如何看大唐人出丑,却忘了自报姓名,现在被对方抓了个正着,只希望中宗不要怪罪才好,赶紧道:“我叫图利。”

    刚想解释一下自己这两个字怎么写,杨云道:“还不就是唯利是图的图利?!”

    图利研习汉字不深,听过唯利是图的成语,却不知道它是甚么意思,想汉字同声异形的字千千万万,他怎地一听就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写的,于是对杨云有些钦佩起来,道:“确实是唯利是图的图利!”

    杨云道:“你唯利是图,我却也是唯利是图,唯利是图是好事啊,”图利以为他是在陈赞自己,倾听的神sè更加恭敬。

    杨云继续道:“该不是这玉盒你们自己打不开,却故意呈送给圣上,借我们的力量打开,一睹盒里的宝物?如果我开了,让你白白瞧见里面的东西,岂不很亏?”

    图利觉得虽然他怀疑得有道理,自己却不能用说出玉盒里的宝物来证明这玉盒自己能开,道:“那你想怎样?”

    杨云笑笑道:“简单得很,我开了玉盒,你和你身后的四个小子,向我大唐天子三跪九磕头,如此我才觉得不亏。”

    图利身后四人见杨云不过跟他们差不多年纪,却称呼自己四人为小子,登时怒容展现,yù要厮打他。

    图利想:“你这小子年少轻狂,待会打不开莫要追悔莫及。”志得意满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答应你便是。”这个成语意思他倒用得颇是场合,于是更加地志得意满,觉得你们汉人的文化尽数被我学去,我又满腹胡人经纶。

    杨云道:“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再跟你打个私人赌。若我打不开,自刎以谢圣上厚望;若我打开了,请将你身后的小子交给我。”

    图利身后的那人登时有些慌了,武崇盛却比他更慌。

    武三思脸上一阵青一阵紫,在武崇盛耳旁低声呵斥:“为父不是让你告诉他装病,别面圣么?你怎的没按我说的办?!”

    武崇训道:“爹,我……我……”

    图利一咬牙,道:“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别后悔。”我设的机关,你们大唐满朝文武都没看出来,你个rǔ臭未干的小子难道还能强过人老鬼jīng的老不死们。

    杨云神情坚定,反笑道:“应该是你别后悔不肯将他交出来才是。”言毕,走向放在手绢上的玉盒。

    杨云的气力可比林公公大得多了,只见他轻轻托起玉盒,顺手在玉盒底下一摸,眨眼的功夫,只听‘嘭’一声响,玉盒的盖子自动弹起,吓得俯身观看的中宗一个后仰,差点没摔倒在地。

    众朝臣高声喝彩,图利脸上急急变幻。

    杨云道:“图利,该是你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杨云话一落,五名御刀宿卫侍从握刀上前一步,图利等人青着脸,跪地磕头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中宗心下大喜,道:“五位爱卿平身。”他的手还未做‘平身’的动作,杨云高喝道:“将刺客拿下。”

    五名御刀宿卫侍从也早已经认出那人来,不待杨云指明,就直奔原先站在图利身后的年轻人,拔刀架在他脖子,那人立刻镇定下来,道:“大唐皇帝,你们就这么对待来使的么?算什么礼仪之邦。”

    杨云道:“你这刺客还敢理直气壮,三月前大明宫刺杀皇上的事难道忘了么?”

    图利突然哈哈大笑,道:“这位大人,我们三天前才抵达长安,你却说思磨三月前大明宫刺杀皇上,岂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