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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反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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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相对

    正月初二,是外命妇进宫朝拜太后以及皇后的日子,而今年因为贺婉茹回大梁省亲的缘故,一众外命妇呈上来的贺礼,与往年相比也厚重了几分。

    在毓秀宫坐了一会儿,贺婉茹便带着慕嫣然出来,两人极有默契的眨着眼睛笑了笑,朝夕颜殿去了,刚进了殿门,外面有宫婢通传,说长平郡主来了。

    似乎有些意外,贺婉茹挑眉看了慕嫣然一眼,出声应道:“请郡主进来吧……”

    长平郡主护着肚子进来,有些笨拙的给贺婉茹见了礼,一边,面有赧色的低声说道:“知晓长公主回来了,长平也不敢来叨扰过多,所以趁着今儿来宫里,便特来跟公主打个招呼。”

    虽长平郡主一向都是安静的跟在姐姐长乐郡主身后,未得罪过贺婉茹,可看着她那张与长乐郡主一模一样的脸,再想起长乐昔日做过的丑事,贺婉茹没来由的就有些厌烦,敷衍着说了几句,便借着她如今身怀有孕的借口,让她回去了。

    “嫣然姐姐,我瞧着,你好像并不讨厌她,还有点喜欢她呢。”

    见慕嫣然望着长平郡主吃力的跨过门槛的背影蹙了蹙眉,贺婉茹有些不解的说着。

    抿嘴一笑,慕嫣然轻声叹道:“她是她,长乐是长乐,不能因为讨厌长乐,就迁怒于她啊。”

    “可那是同一张脸……”

    嘟囔着,贺婉茹的脸上,露出了孩童一般的不缀。

    忽的起了一丝顽皮的笑容,慕嫣然转过头盯着贺婉茹狡黠的问道:“婉儿,你可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跟我说过什么吗?”

    慕嫣然这般问,自然是有缘故的,当即。贺婉茹一脸冥思的回忆起来,过了一会儿,有些费解的摇着头,“我想不起来了。嫣然姐姐,怎么了?”

    嗔怨的斜了她一眼,慕嫣然的唇边,溢出了几分和煦,“那日,是咱们的十二岁生辰,你跟我说。只看一个人的眼睛,就知道她是不是真诚的……”

    慕嫣然的话,唤起了二人少女时初次见面的美好记忆,一时间,贺婉茹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

    “虽是孪生姐妹,可她们的眼睛,是全然不同的。长乐的眼中,透着一份骄纵的野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长平郡主,则更像是一潭温润平静的湖水。只看一眼,便能触及她的柔软一般,所以,虽然她们是一样的面孔,可我却很喜欢长平郡主。”

    解释的说着,见贺婉茹点了点头,慕嫣然俏皮的说道:“好了,你也不用自责了,终归你和她也没什么交情,你对她的生疏。想来她也不会放在心里的。”

    两人说笑着,不一会儿,院落里便有孩童的话音响起了,屋帘掀开,手牵着手的文宇和珠儿并排走了进来。

    “娘,我带哥哥去看爹爹的马儿了……”

    娇声说着。珠儿一脸邀功的表情,一旁,文宇也老实的点头说道:“母后,宣王舅舅的白马好威风,不过,没有父王的追风威风。”

    在孩子的眼里,总是自家的东西最好,一时间,慕嫣然和贺婉茹相视一笑。

    贺婉茹从秦都启程时,正是十一月二十九,因着冬天的缘故,天寒地滑,竟整整一个月才到大梁都城,而来之前与秦王议定的返程的日子,是正月十六,原本就是计划着让贺婉茹陪着永成帝和皇后过个年。

    初一傍晚才进宫,初二开始,又有外命妇轮番的前来请安,直到过了初八,贺婉茹才清闲下来,再一想只有几日的功夫就又要踏上回程的路途,贺婉茹便有些怏怏的。

    初八开始,永成帝又开始上朝了,都城里的一切,都渐渐的恢复如常,不如前几日那么热络了。

    宫里的日子,也静谧了下来,贺婉茹便整日的陪在皇后身边,抑或是和慕嫣然一起,逗着两个孩子玩闹一番,倒也另有一份趣意。

    宫里的异象,早在进宫那日,贺婉茹便注意到了,及至后来整理妥当,又让兰芝兰蕙去打听了一番,饶是贺婉茹自小到大都生活在宫里,脸上也不由的显出了一抹惊诧。

    静下心来思忖了一会儿,结合兰芝兰蕙打听来的消息,贺婉茹心里渐渐有数了,可想着正是过年,她便按捺下来,压在了心里。

    如今,眼看着过年的热乎劲儿已经过去了,贺婉茹便整理好心情,将文宇送到瑞安宫让他与珠儿一起玩,自己则去了毓秀宫。

    “母后,父皇可曾怨怪过您?”

    开门见山的问着,见皇后脸上显出了一抹自怨自艾的悲伤,贺婉茹的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皇后从周掌事手里接过暖炉递给贺婉茹抱着,一边猜测一般的低声叹道:“自宛贵妃逝去,你父皇,也不大往后/宫里来了,就是偶尔去棠荔殿玉良媛那儿坐一会儿。母后知道,你父皇心里,是怨怪母后的……”

    轻柔的说着,皇后的脸上,透出了几分沮丧,“从前的事,不堪回首,即便是母后已经意识到错了,可宛贵妃终究已经去了,母后又能怎么办呢?这一年多,母后刻意伏低做小的逢迎,只盼着你父皇能回转心意,莫要再怪我,可……”

    皇后幽幽的长叹了几口气。

    “贤妃和淑妃,都是因为宛贵妃,而被父皇发落的?”

    贤妃自缢身亡,淑妃被贬斥为贵人,这两件事究竟起因如何,无人能知,此刻,贺婉茹就打听来的消息,问询着皇后。

    抿着嘴顿了一会儿,皇后不确定的说道:“当年在王府时,宛贵妃小产,其中大半是贤妃的缘故,想来,是错不了的。而淑妃,却是因为和威远侯牵扯,查出了不少祸害黎民百姓的勾当,你父皇雷霆震怒,才有了如今的形势。到底是何缘故,怕是只有你父皇才最清楚。”

    “母后,您可真是糊涂了。”

    低声埋怨着,贺婉茹放下手里的暖炉,走到皇后身边偎着她靠着说道:“母后,您想啊,宛贵妃都已经去了这么久了,即便真的是查出了贤妃和淑妃是罪魁祸首,难道父皇还会大张旗鼓的棒杀她们不成?先不论贤妃和淑妃会如何,这样做,岂不是搅得死者也跟着不安了?便是因着这个缘故,父皇也绝不会如此做,所以……”

    挽着皇后的胳膊,贺婉茹有些苦口婆心的劝道:“母后,您有太子哥哥,还有女儿,父皇便是心里怨怪您,也绝不会罔顾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而对您如何的。可您呢?您有没有想过,这往后的几十年,您就要如此和父皇走下去吗?说句大不孝的话,您和父皇百年以后,您就不担心父皇是带着对您的怨怼而去?到了奈何桥前,父皇饮下孟婆汤,可还会愿意保留几丝对您的挂念?”

    贺婉茹的话,正是这些日子皇后夜不能寐的担忧所在。

    如今表面看来,帝后二人如从前一般相敬如宾,可皇后心里自知,打从贤妃事发开始,永成帝的心里,怕是头一个怪罪的便是自己这个皇后,只不过他再也不愿面对自己而已。

    “婉儿,那母后如今,该如何是好?”

    急切的看着贺婉茹,期盼着她能给自己支招,皇后浑然发觉,昔日事事依赖着自己的娇憨女儿,已不知不觉的成了自己依靠的大树。

    “婉儿,你长大了,看到您这样,母后便真的放心了……”

    欣慰的说着,再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皇后有些唏嘘的叹了起来。

    “母妃,宛贵妃从前小产,以及后来宫里发生过的这么多的事,您可参与过?”

    不敢面对的事,仍旧是要面对,贺婉茹低垂着头,轻声的问着,而心里,却不自禁的有些紧张的乱跳了起来。

    耳边久久没有皇后的话语声,贺婉茹抬头去看,便见皇后的脸上有自责有怨怼还有矛盾,一瞬间,贺婉茹心里明白了。

    握住皇后的手,贺婉茹柔声劝道:“母后,后/宫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胜者为王败者寇,这是必然的。如今的局面,又岂是您一个人的错?”

    见皇后抬眼期冀的盯着自己,贺婉茹沉声说道:“若是父皇雨露均沾,没有独宠宛贵妃一人,也许,宛贵妃便不会像现在一般红颜薄命。”

    附和的点着头,皇后像是找到了明白自己苦楚的人一般,眼中蓄积出了满满的泪水。

    话锋一转,贺婉茹抬眼定定的看着皇后说道:“母后,若您还想和父皇携手白头,那您务必要听女儿的。”

    心中一顿,皇后有些泄气的问道:“婉儿,你可是要母妃去跟她赔罪?”

    心思被皇后说中,贺婉茹有些不忍的别过了头,下一瞬,却转过头语气坚定的说道:“母后,无论您心里有多么的不愿意,为了您自己个儿,为了太子哥哥,您都一定要这么做。”

    “为了我,为了太子?”

    皇后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疑惑。

    “母后,假若……女儿是说假若。假若父皇驾崩前未留下遗诏立定新君,假若宣王兄成了焕王兄,抑或是庐王兄的助力,您觉得,太子哥哥登基,还有几分的胜算?”

    沉声问着,贺婉茹的脸上,有一丝微不可见的隐忧。

    一瞬间,皇后脸色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