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摘果子
京城市委书记李冬雷如今的日子过得很舒服，跟其他同级别的同僚在这个时间段内整日奔走联络人脉不同，他的生活节奏可谓悠闲，照常上班，照常休息，照常主持会议，大半辈子的从政经验，爬到了他这一步，自然不会像是一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一般小心翼翼，能做到他这个位置的人，只要内心为民，一些决策基本上不会出现错误的可能。
正如他在一次公共场合上的演讲上所说的一样：我从不靠拍马屁上位，真要说溜须拍马，那我也只是巴结老百姓，百姓为什么尊重干部？因为他们觉得政府和官员可以为他们解决问题，可换一个角度来讲，需要我们来为他们解决一些问题的百姓更值得干部的尊重，因为他们的存在，便是我们从政的意义。
这样的干部，无论到了哪一步，且不说宦海内的评价如何，起码绝对不愁得不到老百姓的爱戴。
如今换届将近，上层的官场上更是充分体现出了人情冷暖，一些没什么机会上去在换届后多半要退下来的老领导说话开始出现了些许的凝滞，而上位的希望很大的官员则愈发的意气风发，一些平时逗的很欢快的政敌也多了一些笑脸，给足了面子让对方的政令通达。
京城的常委班子更是一团和气，如今的京城常委班子的派系划分很明确，背后有着王家背景的一把手李冬雷稳稳的掌握话语权，市长赵峥嵘沉稳低调，但却最大限度的保证着秦家的利益，市委副书记杨锦宏在位夏家考虑，至于常务副市长叶薇，站在了王家和叶家之间。
在加上一个担任政法委书记兼任市局一把手的林国栋，王家在京城内可谓占据着极大的优势。
所以李冬雷真的很轻松。
对内一言九鼎，对外也不需要到处奔波拉票，别的政界大佬都是在换届前废寝忘食神色憔悴的在拉拢各种人脉，可他却是云淡风轻，这段时日一来，脸色都比平日里好了许多，更加的容光焕发。
他的这副精神状态落在别人眼中，自然是自信满满，同时更可以明显感觉到王家能量的磅礴和深不可测。
他越来越觉得，当初孤注一掷的入王家，是没有错的。
其他三大家族，夏家也好，秦家也好，唐家也好，他们都不缺乏在这次换届中有资格被选举的政界大佬，但若是论关系的亲近程度，绝对都比不上他和王复兴。
王复兴的意思很明显，推他上位，哪怕不惜一切代价！
他给王家的回报足够丰厚，王复兴的回馈也不曾让他失望。
这是真正的双赢。
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刚刚练完字坐在书桌后休息的李冬雷坐直了身体，把玩着手中的签字笔，笑着说了句进来。
从华亭时期就跟在李冬雷身边的秘书李阳拿着一叠资料走进房间，轻声道：“李书记，这是叶市长整理出来的资料，会上已经讨论过了，她拿过来让我给您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
李冬雷点点头，接过资料翻了翻，突然轻声笑道：“李阳，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十五年。”
李阳愣了一下，想也不想的回答道，他从李冬雷任华亭市市委副书记的那一年开始跟在他身边，到现在已经十五个年头。
“十五年，你做的不错。”
李冬雷点点头，眼神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叹和满意神色，接过李阳递过来的茶杯握住，笑道：“党代会后我给你安排一下，想去哪？我先听听你自己的意思。”
李阳一时间没有说话，两三秒钟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一脸喜色，但却不是为自己，而是看着李冬雷，狂喜道：“李书记，您的事定了？”
李冬雷轻笑着摆了摆手，温和道：“不好说，但我也不瞒你，现在看来，我的机会很大，但所有事情不是要等到尘埃落定后才安排的，所以我给你提前运作一下，你可以考虑几天，想想去哪，这么多年跟在我身边，看起来风光，级别却还是可怜的副处级，平时我也不让你捞些油水，你的辛苦，我是看在眼里的。”
“那都没什么，应该的。”
李阳憨笑道，略微犹豫了下，轻声道：“我还能不能继续跟在您身边？”
李冬雷摇摇头，笑骂了一声，不容置疑道：“换一个，总不能把你耽误了。”
李阳挠了挠头，这位在外面风光无限的京城市委第一大秘，此时却笑得很憨厚，他思索了下，继续道：“复兴前段时间跟我说过，我可以去吴越，在那边好发展一些。”
吴越作为南方的经济大省，如今的政界，完全是王家的后花园，那一个地方，没有任何势力能够跟王家争锋！
王家的干部去了那里，绝对不止是好发展那么简单。
“吴越是不错，但一些好的位置如今很稳定，不能让复兴坏了规矩。”
李冬雷点点头又摇摇头，若有所思，脸色异常的严肃认真，任何的领导，在自己即将高升或者退休之前，都会好好的安排自己的秘书，官场上的干部，跟自己最亲近的，无非就是身边的秘书了。
“难道李书记还有其他的安排？”
李阳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他了解李冬雷的性子，这些年无怨无悔的跟在他身边，油水虽然没有，日子过得清苦，可他却做的很快乐，他不敢说李书记真的做到了两袖清风，但如果说他是个好官，李阳绝对会拍着胸脯第一个响应，傲上而不欺下，他的家长作风虽然言重了些，可跟他共事的人，却都对他保持着内心的尊重。
至于李书记安排自己去哪，那也是无所谓的事情，吴越的发展前景确实很好，但换个地方，也不见得差到哪去，他是李冬雷的秘书，李冬雷一上去，那便是真正的国家领导人，到时自己被下放，谁都要给他的老领导几分面子，一样是前途无量。
“制怒原本要在这次换届中调任吴越做省委副书记，升确实是升了，但这一步走的不太好，前段时间出了洪家的事情，我们必须要做出表态，所以这件事希望不大，只能暂时压下来，如今他在燕赵的压力比较大，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我打算把你调到燕赵的省会城市，做二把手。制怒在那个位置上不会呆的太久，他调走之后，你接他的位置，进省委班子，然后低调做事，积累能量，将那个位置当做是跳板，来一次完美的起跳，这样应该会比你在吴越快一些，当然，你不能犯原则性的错误，我不管在哪，也会时刻关注你，知不知道？”
李冬雷缓缓道，说道最后，脸色猛然变得严肃起来。
李阳内心一跳，长大了嘴巴，眼神惊愕。
省会城市的二把手。
那是名副其实的正厅级。
在副处的位置上做了十多年，如今直接跳到了正厅级的位置上面，这是名副其实的一步登天！
而且李冬雷的意思很明显，那个二把手的位置，只是过渡，等做到了省会城市市委书记的位置上，那才是真正辉煌的开端。
近年来从省会城市市委书记一步跨越到省长的例子很多，李书记所说的完美起跳，自然也是这个意思。
李阳内心狂跳，那一份莫大的荣耀似乎近在咫尺，却没有让他挺起脊梁，反而深深弯下了腰，躬身道：“多谢李书记。”
李冬雷点点头，不动声色道：“走之前，跟复兴说一声。”
李阳心领神会，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他刚刚出去不到五分钟，便再次敲开了李冬雷的办公室房门，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身后却跟着一个四十七八岁的中年男人。
俊朗，潇洒，自信，风度翩翩。
李冬雷蓦然抬头，看到他的一瞬间，脸色微微一变，不等李阳开口，他就挥挥手，示意李阳出去，然后露出一张笑脸，指了指沙发，笑道：“坐。”
中年男人微笑着点点头，坐在沙发上，温和道：“李书记，昨天我本来想跟您通电话的，但想了想，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所以今天我直接过来了。”
“喝茶？”
李冬雷点头笑道，看了他一眼，将桌前的茶叶向前推了推，似乎不经意的问道：“什么时候到的京城？”
“昨晚到的，跟老领导聊了聊，党代会要开了，我提前来几天，正好处理一些事情。”
中年男人笑的温文尔雅，语气不急不缓，这种状态下，他无疑是一个很容易给人好感的男人。
李冬雷眼皮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笑得却更加轻松，平和道：“那位怎么说？”
两人说话完全莫名其妙，打机锋一样，但当事人却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说您最近似乎有些麻烦，但我们可以帮您解决，老领导对您的评价一直颇高，跟您一起搭班子，他相信会很愉快。”
中年男人轻笑道，身体舒展，自然而然的靠在沙发上，眼神平静。
这绝对是意外之喜！
可李冬雷却没有任何喜色，因为他很清楚，天上不可能掉馅饼，所以他只是深呼吸一口，眼神郑重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似乎是在直接跟他背后的人对话：“你们是想和王家合作？”
“不不不，确切说，我们只想和李书记您合作。”
中年男人笑道，眯起眼睛：“现在的二号虽然要退下来，但如今却在运作着要继续当选三号的事情，如果他可以成功的话，李书记您就算进了班子，也不可能有太高的排名，这不是你想要的，也不是王家那个很疯狂的年轻人想要的，对不对？”
李冬雷内心剧烈震动，可表面上却愈发平静，沉凝道：“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我们打算扶持王家。”
中年人笑容逐渐消失，眯起眼睛，眼神中光芒闪烁，淡淡道：“王家的发展，太慢，我等不及了。”
如果有其他人听到这句话，恐怕会彻底崩溃。
王家的发展速度如果还算慢的话，那其他的就真的不算快了。
可现在听着中年人的意思，对方明显打算继续让王家发展迅速一些。
简单来说，就是开外挂！
李冬雷的表情逐渐舒展开来，依旧没有说话。
“这次换届后，陈系和王家的合作蜜月期就会结束，起码表面上是这样，接下来就算王复兴自己还没有察觉什么，陈系也会在他开口之前直接打压王家，阻止王家继续发展，叶家打算当选三号，也并非为了自己，而是阻止王家的发展势头，他们不会真的跟王家为敌，但却能将王家的脚步生生拖住，说实话，我不喜欢这种方式，他们两家有些破坏规矩了，果子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他们想拖住十年，哪有这么容易？所以到时一旦拖不住，两家甚至加上王家就会联合起来对付我，这对我来说很危险，我只是想摘果子而已，并不想在这个泥潭中涉足太深。”
中年人摇摇头，语气平淡道。
“所以如果你从现在开始扶持王家，那陈系和叶家的力量就会反弹到你的老领导身上，而跟你没有关系，所以他这十年，完全是为你做嫁衣，对不对？”
李冬雷凝重道，语气淡漠。
“这话有些不中听，老领导是遵守游戏规则的人，这件事他是知道的，所以并不能说是为我做嫁衣，利国利民的事情，每一届的领导人都在做，李书记您从政一辈子，这个道理难道还不明白？”
中年人扫了他一眼，身上收敛到了极点的锋芒开始逐渐显露。
李冬雷脸色阴晴不定，没有说话。
“想摘果子，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李冬雷沉默了良久，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中的诡异神色一闪而逝，缓缓道。
“这是我的事情。”
中年人再次笑了起来：“我来只是想要李书记的一个态度，您如果可以再进一步的话，是打压王家，还是扶持王家？”
“我会扶持王家，让复兴的脚步再次加快。”
李冬雷淡淡道，闭上眼睛，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眼神中的情绪。
“很好。”
中年人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向门口，临出门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缓缓道：“李书记，我有必要告诉您，一个邹仁特，很重要，但并不足以影响全局。”
李冬雷身体一颤，没有说话。
他很清楚，对方这一句话，几乎是断了邹仁特最辉煌的一条路。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静静道：“意料之中。”
中年男人轻笑一声，走出门口，缓缓下楼，做进一辆挂着外地牌子的a6l内，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等对方接通后，才轻声道：“动一动叶年伦，给叶家一个警告，我希望他们在换届时可以安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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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怒原本要在这次换届中调任吴越做省委副书记，升确实是升了，但这一步走的不太好，前段时间出了洪家的事情，我们必须要做出表态，所以这件事希望不大，只能暂时压下来，如今他在燕赵的压力比较大，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我打算把你调到燕赵的省会城市，做二把手。制怒在那个位置上不会呆的太久，他调走之后，你接他的位置，进省委班子，然后低调做事，积累能量，将那个位置当做是跳板，来一次完美的起跳，这样应该会比你在吴越快一些，当然，你不能犯原则性的错误，我不管在哪，也会时刻关注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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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名副其实的正厅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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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李冬雷的意思很明显，那个二把手的位置，只是过渡，等做到了省会城市市委书记的位置上，那才是真正辉煌的开端。
近年来从省会城市市委书记一步跨越到省长的例子很多，李书记所说的完美起跳，自然也是这个意思。
李阳内心狂跳，那一份莫大的荣耀似乎近在咫尺，却没有让他挺起脊梁，反而深深弯下了腰，躬身道：“多谢李书记。”
李冬雷点点头，不动声色道：“走之前，跟复兴说一声。”
李阳心领神会，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他刚刚出去不到五分钟，便再次敲开了李冬雷的办公室房门，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身后却跟着一个四十七八岁的中年男人。
俊朗，潇洒，自信，风度翩翩。
李冬雷蓦然抬头，看到他的一瞬间，脸色微微一变，不等李阳开口，他就挥挥手，示意李阳出去，然后露出一张笑脸，指了指沙发，笑道：“坐。”
中年男人微笑着点点头，坐在沙发上，温和道：“李书记，昨天我本来想跟您通电话的，但想了想，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所以今天我直接过来了。”
“喝茶？”
李冬雷点头笑道，看了他一眼，将桌前的茶叶向前推了推，似乎不经意的问道：“什么时候到的京城？”
“昨晚到的，跟老领导聊了聊，党代会要开了，我提前来几天，正好处理一些事情。”
中年男人笑的温文尔雅，语气不急不缓，这种状态下，他无疑是一个很容易给人好感的男人。
李冬雷眼皮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笑得却更加轻松，平和道：“那位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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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摇摇头，语气平淡道。
“所以如果你从现在开始扶持王家，那陈系和叶家的力量就会反弹到你的老领导身上，而跟你没有关系，所以他这十年，完全是为你做嫁衣，对不对？”
李冬雷凝重道，语气淡漠。
“这话有些不中听，老领导是遵守游戏规则的人，这件事他是知道的，所以并不能说是为我做嫁衣，利国利民的事情，每一届的领导人都在做，李书记您从政一辈子，这个道理难道还不明白？”
中年人扫了他一眼，身上收敛到了极点的锋芒开始逐渐显露。
李冬雷脸色阴晴不定，没有说话。
“想摘果子，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李冬雷沉默了良久，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中的诡异神色一闪而逝，缓缓道。
“这是我的事情。”
中年人再次笑了起来：“我来只是想要李书记的一个态度，您如果可以再进一步的话，是打压王家，还是扶持王家？”
“我会扶持王家，让复兴的脚步再次加快。”
李冬雷淡淡道，闭上眼睛，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眼神中的情绪。
“很好。”
中年人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向门口，临出门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缓缓道：“李书记，我有必要告诉您，一个邹仁特，很重要，但并不足以影响全局。”
李冬雷身体一颤，没有说话。
他很清楚，对方这一句话，几乎是断了邹仁特最辉煌的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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