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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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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兄弟辩论

    费伦一行在十余天后到得长安城外。

    连日大雪加上天寒地冻长安城附近早就是冰天雪地十几天的积雪只下不融积的厚厚一层道路两侧都是洁白一片城外的人家田地都隐没在白色的雪景中若隐若现。

    到得城门附近时郓王等人原以为皇帝必定会大张旗鼓动群臣甚至是禁军来迎谁知道等车队一行临近城门附近虽然站了一队禁军临时将百姓隔挡开却是队列稀疏显然是从附近临时调来并不是有意迎接。

    待车队过了城门只有几个黑衣官员和宫中内侍相迎费伦等人也无话说只让内侍代皇帝向郓王等人请安后便令车队启行直往宫中而去。

    到得主殿建福宫外费伦等人下马步行见郓王等人也要下马费伦便笑道:“此处文武百官下马步行殿下是亲王与百官不同就不必下马了。”

    赵楷看他一眼虽然点头一笑却仍是跳下马来。

    一边步行一边笑道:“当年有人弹劾王安石在宫门前不下马神宗皇帝说他是亲王位份还在宰相之下也是不下马的。文彦博说道亲王与百官不同自然可以不下。神宗皇帝虽然不说话却是不以为然的。此事过后宗室亲王进宫也都下马的这是祖宗家法。”

    说罢目视肃王赵枢笑道:“五弟我说的可是?”

    肃王知道自己这个哥哥心高气傲当日大哥赵桓即位后赵楷就百般闹事而此时又满嘴祖宗家法其中深意不可细究便是拿费伦这样的近卫武臣来说笑也不是什么好耍子。只是他与赵楷被困五国多年兄弟情义不比当年。现下两边顶牛他也只得含糊应道:“是三哥说的没错。”

    见他兄弟二人如此费伦原本很薄的嘴唇越翘的老高。他点一点头冷峻一笑答道:“大王愿意如此自然是依大王的。”

    赵楷仿佛没看到他的脸色笑嘻嘻道:“某非不愿。某不敢也。”

    说罢与赵枢二人在前随着内侍直往内殿清漏阁而去。

    李显忠见得赵楷如此模样心中虽知此人是皇帝政敌却见对方如此气度配合上龙姿凤表长身玉立的长相显然是比赵桓来地帅气潇洒的多怪不得当年太上皇赵佶一意想改立这个爱子为帝。

    好象知道李显忠在想什么费伦待赵楷又走远一些便冷笑道:

    “郓王仍然是当年那个样子。呸!”

    李显忠吓了一跳。忙问他道:“你以前见过郓王殿下?”

    费伦道:“我费家也是将种向来是在东京内殿直。郓王夺嫡时我已经十余岁年纪家中父兄常常提起。都说他文采风流。其实还好帝位终属陛下不然就此人那阴微性子天天吟风弄月安能中兴大宋?

    那年金兵进犯太上皇匆忙传位郓王居然还在深夜带人进宫企图夺嫡还好被何殿帅拔剑阻止不然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乱子来。”

    李显忠显然也是所谓的“将种”不过他折家外在西军。对东京城内的上层政治角斗并不了然此时听得费伦说上几句这才知道一众内殿直的老人们一听说郓王归来便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他想了一想终展颜一笑道:“当日有太上皇陛下又是新即位郓王还有些非份之想也是有的。不过现下大位已定连太子都册立了。他还能闹出什么风波来不成?“费伦阴着脸道:“神宗皇帝曾经病危也有藩王试图夺嫡……”

    他警惕的看了李显忠一样对方虽然最近很受赵桓爱重不过毕竟效力时间尚短有些话自己想想便罢却又何必对此人说。

    费伦心中暗自后悔想了一会儿才知道是此次郓王回国自己力谏皇帝另择地方安置而皇帝却并不听从建议而且最近上京方面也建立了相对于行人司地组织抓捕了一些行人司的细作使得他颇乱了方寸这才多嘴多舌。

    当下收住了话头与李显忠两人踩着宫中道路上的积雪只听得脚下咯吱咯吱乱想过不多时已经到得清漏阁外。

    带头的内侍到得阁外早就有内侍省的几个黄袍宦官迎上前来其中有两人还是当日东京宫中的老人一见赵楷兄弟各人虽不敢放出悲声竟是两眼微红向着两个亲王行了一礼然后便笑道:“官家早就在殿内等候请两个殿下进殿。”

    肃王一听到这话便不自禁的整整衣冠。他们在金国久了原本的亲王袍服自然是早就丢失此时身着青布素袍虽然是临行新做在宫殿之前仍然略觉寒酸肃王整理一会觉得无法可想便木着脸呆。

    赵楷见他如此却是一笑只道:“大哥素喜节俭你不晓得么。”

    说罢抬步上阶不疾不徐入得殿内一边行一边兀自说道:

    “陛下在长安数年宫室仍然如此尚且不如东京一宰相府邸的规模呢。”

    话音未落便听赵桓接口道:“三弟果然是知已。”

    赵桓一面说一面朗声大笑大步向前执着赵楷与赵枢的手仔细看了半响然后方道:“两位弟弟在五国俱是受苦了。”

    赵枢见他面色沉重虽然不知真情假意心中犹自感动当下呐呐开口道:“陛下圣容也是清减了许多这几年操心国事比咱们更加地受累了。”

    赵楷却道:“陛下太上皇尚在五国咱们何能言苦!”

    赵桓早知道此人必定会难却不曾想一见面就是直截了当一刀见血。

    一时间殿内气氛冷落下来不但赵枢骇地不敢说话其余内侍及殿前班直俱是默不做响一声咳喘不闻。

    赵桓知道回避不过去一面命各人坐下一面答道:“朕在五国时与太上皇相依为命朝夕相处三弟在此朕亦不讳言当日有父子兄弟相疑的事然而国破家亡太上皇对朕有厚望朕亦知为君不易非寻常人所能想象。”

    他现下所说的自然是包括赵楷夺嫡在内地一系列的宫中往事。

    赵佶甚喜赵楷差点有废立的事。而赵桓受了多年委屈金兵打到城下老头子传了皇位来了一大帮文臣武将躲到东南而事情完了就逍遥回来享福?赵桓心中自然不爽等金兵第一次退走后赵佶还京父子二人还没有说几句客套话赵桓便请太上皇进了龙德宫而安排门禁森严禁止外官入内甚至赵楷常至龙德宫探视太上赵桓都是不悦而屡次警告。赵佶为了息事宁人只得让赵楷没事不要再来看他。

    当日父子猜测失和至此而国灭家亡后父子兄弟一起被俘身为楚囚又一起种地耕田受尽辛苦当日的一些小小过节自然早就不放在心上。

    赵桓所说的这些针对赵楷的质问解释已经将父子感情失和而不迎还太上皇的疑问轻轻揭过。

    见赵楷无语赵桓又道:“至于迎还父皇朕每时每刻思之。然而金人假托议和其实不过休养生息罢了。朕回长安前金人安有议和之说?朕这几年整军顿武励精求治屡次大胜之余金人亦屡次议和。

    而每次大战金兵多有上将惨死战场者太上皇与诸兄弟却是越来越稳若磐石?这是为何?便是咱们打的他们越疼则他们胆子越小越想和咱们议和夺了咱们膏润土地金银子女然后年年收取贡赋而让朕称臣称弟?朕岂能让他们如了意!”

    赵楷其实已经被他说服在赵桓之前宋朝积贫积弱只有主动求和从来没有强敌反过来求和的道理。他并非蠢人金国求和的道理心里也是明白只是看着神情气质已经与当日远远不同地皇帝心里却情不自禁的想和对方顶牛。

    因木着脸答道:“陛下说的不错不过亦需想想太上皇年事已高而身体越病弱现下就是有和议陛下卧薪尝胆十年之后再去征伐亦可。若是一意不许和议难免坊间有些议论此亦人之常情。”

    赵桓哪里不知此人心思见他侃侃而言心里原本的紧张却是渐渐消逝。

    他原本以为这个和赵桓斗了十几年差点就争倒储位的皇子必定是一个心智深沉足计多谋的人物。岂料一见面之后对方盛气凌人一副与皇帝辩论的样子怎么看去都不象是一个政治上的老手。

    几番对答后赵楷的本性暴露纯粹是不服气这个兄长地意气之争罢了赵框便更加放下心来。

    待他说完之后赵桓脸色和霁并不象赵楷那么剑拔弩张只是微笑道:“既然三弟只是关心太上皇的安危朕这里给三弟立下军令状好了太上皇必定会被迎回而且是风光而回非是此时这般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