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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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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无颜的决心

    她本不愿去揣想,本想拒绝自己去想的,可她做不到。

    所以,她虽然若无其事的坐在这里,静静定定,无声无息的,可她心里却实在乱极了,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已下定决心要在这里坐一夜,无论下雨也好,刮风也罢,她都要在这里坐一夜。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下这么一个决心,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决心一旦下了,就永无更改。

    月色虽朦胧,星辰却无痕,莫非这最纯洁多情的星星也忽然变得深沉起了,深沉得已令人不能触摸。

    忽然,一滴泪滚落,溅起了地上的尘土,尘土被风一吹,飞走了,泪也凉了,她的心似乎也凉了,凉透了。

    她是在为这朦胧的月色动情,还是在为这深沉的星辰落泪?

    又是一串眼泪掉下,却没有掉在地上,正当她的泪水从脸颊掉落时,已有一只手从她背后伸了过来,接住了这串流一的眼泪。

    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小伤的手。

    这只手里正拈着一方白净的丝巾,泪掉到这方丝巾上,立刻就浸湿了一大片。

    晶莹剔透的泪水掉到雪白的丝巾上后,却突然一下子变成了红色红如鲜血。

    无颜看到这方奇异的丝巾还在移动,移向她泪湿的脸颊。她偏过了头,没有理他。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但她内心里却知道自己是有足够理由不理小伤的。

    小伤却又在她身旁坐了下来,紧贴着她坐了下来。她却将屁股移了开去。

    小伤再挪,她再移……

    小伤没有再挪,她也没有再移……

    小伤忽又将手伸过去,她立刻伸出手来挡,小伤就一把抓住了她这只手,将她整个人都拉了过来,拉入了自己的怀抱,紧紧拥抱住她,几乎将她抱得喘不过气来。

    无颜没有挣扎却有了抽泣声。小伤已感到她滚烫热泪湿透自己胸襟的感觉。

    她哭了。她也许本来就一直在期待这个拥抱,正如楚楚期待小伤的那个拥抱一样,已期待太久。这个拥抱实在来之不易。

    但她却不知道小伤在面临如此多的问题时,所给予她的这个拥抱更是多么的困难,拥抱她的同时,他的内心有多么沉重。

    楚楚千思白愿,千方百计,千辛万苦,千变万化要他死,他本以为只是因为秋水痕对他的恨,可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是想错了。楚楚对他所做的一切,甚至要他死,只是因为爱他,为你是令扬他们的孩子。

    他可以想见这个内心深爱着他,又无时无刻不想要他死的女人内人里的痛苦是多么痛苦。他当然不怨她,更不会去恨她,他内心有的只是尊敬和同情,怜悯和无奈,甚至还有爱。

    他不能否认自己曾经爱上过这个女人,他最初虽然是发于责任感,才收留的她,但日久总难免生情的。爱本就是无拘无束,突然就产生了的,而且一但产生就很难忘怀,他又怎能骗自己,根本就不曾爱过她,又怎能勉强自己去忘记。

    纵然他真没有爱过她,纵然他真能忘记他们间曾发生过的一切,他又怎能忘记她是个母亲,凤扬是他们的骨肉。他怎能忘记自己作为父亲的责任。

    人是有死生的,所以无论他对凤扬有没有感情,只要凤扬是他的骨肉,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去关心凤扬的生死。他认为这是作为男人应该尊守的最基本的处世原则之一。

    现在楚楚虽然绕幸未死,而她为他曾经死过,为凤扬曾经死过,所以他感到自己的责任更加重大,感到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保全凤扬的性命,不能让这个作母亲的女人再痛苦了。

    而此时他们却都还在逃命,他的心情自然难免沉重,在如此沉重的心情下他本是更需要安慰的,而真正能够安慰他的人也只是无颜。可是现在他却强压着自己内心的悲苦来安慰他本渴望能安慰自己的人。

    因为他是男人,是男人就应该做一个顶天立地,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汉。

    因为他知道无颜也是需要安慰的,他虽然出于无意,但的确伤害到了无颜。

    无颜爱他,他爱无颜,他这生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他对楚楚虽然心存那么一份奇妙的爱情,但那也只是存于心底而已。

    他知道有些爱情本就不应该发生,纵已发生,也不应该再发展,若已发展,也应该必须适时止步,否则他就会伤害到自己真正喜爱的人。

    爱本也是一种**,**是无限的,惹事不节制,怎么可以?

    现在无疑已到了他该节制检省自己感情的时候,他本该对无颜说点什么的,他以前虽然曾向她提起过有关楚楚和自己之间所发生过的事,但他知道那是远远不够的,无颜现在亲历亲见的楚楚远比从他嘴里得知的要多得多。

    因为他知道这两日一系列戏剧性的变化已使无颜甚至他自己都已搞不懂自己的心里是否也戏剧性的发生了变化。

    他虽然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说点什么,可是说什么呢?怎么说呢?他嘴唇蠕动着,到最后却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只是低下头去,用自己的下额轻轻的去摩擦她柔软的秀发——这是否也是一种歉意。

    月色更朦胧了。

    无颜忽然道:“你又来干什么?来骂人么?

    小伤没有说话。无颜屏息凝合等了一会儿,见没反应又道:“你忽然变成了哑巴,还是……还是哪个女妖怪堵住了你的嘴?”

    小伤还是不说话,却将她的身子掰了过来,用方才那方丝巾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无颜咬着嘴唇扭头道:“你干什么?你……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此时小伤的嘴唇已堵住了她红润的嘴,她拼命挣扎着,嘴里“呜呜”的表示反抗,但她的人却忽然软了,就像冰雪忽然消融。

    好不容易,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人才挣脱了出来,喘息着,仰着脖子,倔强的表示着不服道:“就是登徒子也没有像你这么流氓的。”

    小伤故意淡淡道:“我只不过回答你一个问题,能堵住我嘴的女妖怪只有一个。”

    无颜本想笑一笑,却硬是横下心来。板起脸道:“少赖皮,你既已是有妇之夫,还不去陪你的老婆,赖在这里干嘛?”她这是在提醒小伤她才是他的老婆。

    她说着话,心里一气着,便想甩开小伤拉着她的手。

    小伤依然不放,又重将她拉回了自己怀中,也故意道:“你既然是我的老婆,却要我去陪别的女人,你是什么意思,外面有汉子了么?”他在提醒无颜他爱的还是她而不是楚楚。

    无颜会道:“你……

    小伤又要凑嘴去亲她。她挣扎着,用双手去锤他的肩上,却锤得很轻,叫道:“放我,放我呀……“

    没有哪个男人会在此时放掉一个女人的。

    月色已渐渐隐去,黑暗中也看不清他们究竟在做些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才忽然有了声响,是小伤在说话。

    他道:“你心里是否真的赞成这样做?”

    无颜低声道:“什么这样做?这样做什么?”

    小伤幽幽道:“我对她所做的事?”“她”就是楚楚。

    无颜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道:“如果我不赞成,我为何要救她?她若死了,不是什么问题都好解决了么?”

    她柔声接道:“不过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你,我怕你伤心,怕你难过,怕你痛苦,我真的怕你会有任何不快……”

    小伤正色道:“你一定要相信我。”

    无颜道:“相信你什么?你做过什么令我怀疑的事么?”

    “没有”。小伤动情道:“我只想告诉你,我的思想和灵魂虽是属于我自己的,但我的整颗心却全都是属于你的,永远属于你。”

    他叹道:“所以无论何时,何地,做任何事的时候,沧海也许会变成桑田,但是你是我永远疼爱的女人,这一点是绝不会变的,永远不会。”

    无颜梦呓般道:“我也坚信你不会,可是见到你对别的女人那样时,我就忍不住……忍不住想生气。”

    ……

    夜风轻柔,夜凉如水,在这样的夜晚,两个情人相依相偎,蜜语甜言,缠绵绯徊,是多么幸福,不知几人几时几回有?

    夜更深了。

    无颜静静的躺在小伤的怀抱里,似已睡着。小伤却没有睡。他有个很好的习惯。每天他如果不能将自己所面临的问题做个妥善解决,却早已有了妥善的计划安排,可他正常是睡不着——没有任何问题能给他睡不着,可楚楚这个女人却令他失眠了。

    有些女人本就是男人想上三天三夜也想不够的。读过千遍万遍也读不透的。楚楚无疑就是这样的女人。

    现在小伤就在想她,抱着自己的妻子想她,想得睡不着。

    每次他都觉得自己已想够了,却还是忍不住要去想,每次都认为自己已读懂了,却觉得她不是一个迷。

    他耳边还衣回荡着日前楚楚说过的话:“牺牲一切,不择手段……”

    “她这样做只为的是凤扬——她的孩子……”他脑海里忽然间现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念头,可他同样不能拒绝自己想起:“凤扬……不是我的孩子?秋水痕虽是他的父亲,却为了杀死我等而不惜以自己的孩子为赌注,逼迫楚楚来欺骗我……”

    他想:“楚楚虽是无辜的,可为了孩子她不得不这样做,她也说过,无论令扬是不是秋水痕的孩子,秋水痕都一定会那样做……但楚楚毕竟是被迫的。因为她的确是爱我的……她爱我么……”

    他拒绝自己想下去。他知道自己只有越想越乱,越想越无头绪的。

    他抬眼去看门外。门外幽暗,什么也没有。他本就没有指望能看到什么,可是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幽暗的黑夜中却忽然有了光亮,一点,两点……七八点……有人来了,很多人,为首的是谁?会不是秋水痕?

    他的掌心不觉捏了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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