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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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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余音绕梁(二)

    七三、余音绕梁(二)

    直到那杨姓乞丐奔得远了,店中众客人均不疑有他。

    秦川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适才他一晃眼间,眼角余光早已瞥见那青袍老者右手无名指轻轻暗弹,一股极细极深的气流控制了那杨姓乞丐,令他身不由主的乖乖就范。是以杨姓乞丐才不得不跟进店来,答其所问,又听话离去。

    秦川暗暗心惊:“这老者的内功恁般厉害,竟能做到弹指之间控制人的身子自由。这般神乎其技的指法,实在是世所罕见。他到底是什么人?”又想:“适才那名只是寻常的丐帮弟子,这老者急于从他身上问出我的下落,显然不是本地人。嗯,听他的口音倒是和玉妹的差不多,想必是江南来的。”

    易婉玉俏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缓缓摇头,将竹筷挟了一块藕片放在红唇前,轻轻左右晃动,却不吃下。秦川不明她用意,却也不便开口相询。

    那青袍老者进食甚慢。连两拨比他来得晚的客人都饱餐而去,他还在慢条斯理的一口口的喝汤。

    幸好秦川和易婉玉也有急智,相视一笑,扮作一对热恋之中的情侣。他二人你喂我一口面,我吃你一口鱼,捏一捏手,碰一碰肘,眉来眼去,轻言细语,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却哪里像是正经吃饭的男女?

    那青袍老者虽偶尔侧目瞧了瞧这二人,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只是看易婉玉之时,脸上略有讶异之色。他不断的凭窗望着太阳,若有所思,似乎是在等候什么。

    又隔了半晌,他长长吁了口气,站起身来。施施然的离去。

    秦易二人早已忍耐不住,匆匆结账追出。

    不料那青袍老者脚步好快,二人出得店门之时,却见长街彼端青影晃处,已远在半里之外。秦川对易婉玉道:“你在这里等我!”易婉玉点头道:“好!这老人家是杭州一带的口音,来路有些古怪,你小心些!”

    秦川举步欲行,忽又想起一事,回头对易婉玉道:“玉妹,你设法尽快联络上百戏帮和丐帮中人。告知赵进和丘大伦,将人马暗中转移到徐州来!”

    他边说边行,迈开大步,径自往那老者所去的方向奔去。

    转过两条长街,渐渐跟进。只见那青袍老者已缓步走到城门口,施施然的踱了出去。

    人群之中,闹市之间,秦川自不便展开轻功。当下大步流星,一阵狂奔。奇怪的是。那青袍老者安步当车,浑似闲庭信步,去势虽疾,却显得潇洒有余。不露丝毫急遽之态。秦川只有展开“云霄飘一羽”的轻功身法,这才追上。

    他心头暗惊,那青袍老者轻功之高,近乎仙佛之境。然则他的武功造诣。决计是高深莫测了。自己下山来接触之人,能达此境者,唯有师父七星教主项挺、天道盟盟主沐长风等廖廖数人而已。

    他生怕被对方察觉。便不敢过分接近。出城之后,行人渐渐稀少,放眼望去,大路旁是一大片绿油油的麦田。他暗暗叫苦:“前面都是平野田畴,我若再这般跟踪下去,一下子便露了行迹啦?敌友未明,难道直接动手不成?”

    举目眺望,但见斜阳之下,正有几名农夫在远处田地里挥锄耕作。

    又行了里许。那青袍老者抬头一望太阳,四下里张望一番,辨明方向,斜刺里横越麦田,不疾不徐的漫步上了一座小丘。那小丘并不甚高,土坡之上长满了红红绿绿的荒草野花,高高低低,甚是茂密。

    那青袍老者到了土丘之上,站定身子,又东张西望一番,缓缓从腰间取出一个长长的布囊,抽出一根翡翠般的绿箫。他横箫于唇前,按宫引商,吹了起来。

    箫声清幽,音韵柔雅,甚是动听。

    秦川不敢近前,游目四顾,只见道旁有数株垂柳,枝叶密茂,迎风摇曳,颇可藏身其间。于是灵机一动,纵身而起,一溜烟般跃到其中的一株柳树之上,缩身隐蔽起来。他动作迅捷无伦,田野之间,自然无人察觉。

    他斜倚着柳枝,居高临下,从树丛中远远眺望着那青袍老者,展开“静听八方术”,但听得箫声悠扬,极尽恬淡之韵。他心下讶异:“这位老人家怎地跑到城外荒坡吹起箫来啦?他来这里不知有何企图?”

    过了一盏茶工夫,那青袍老者仍是悠然自得的持箫而吹,神态显得颇为惬意。

    秦川心中焦燥起来,正没理会处,忽见大路上尘头起处,四骑马渐渐奔近。马上乘者一色玄衣,头戴范阳斗笠,其中二人手中各执明晃晃的兵刃。

    四骑马到得近前,陡听得“忽律律”长长的马嘶声中,同时停了下来。其中三人已飞身下马。

    秦川一望之下,已瞧清来人,却不由得险些失声惊呼出来!

    原来那四人虽然都戴了斗笠,但只观其身形,看其兵器,秦川立时便即认出那持金枪的瘦长个子名叫西门左,持双环的矮胖汉子则是西门右,这二人俱是四十岁年纪,乃是沐长风的贴身护从“金枪银环”兄弟。

    这二兄弟均和秦川交过手,功夫之高,直令他赞叹钦佩不已。而此刻令秦川吃惊的却是,最后之人这时已将斗笠摘下来,露出本来面目,却是一名年约五旬的长脸老者,面皮焦黄,颏下一丛山羊胡子,背负长剑,神色倨傲,却不是“断肠剑”莫非邪是谁?

    莫非邪乃昔年七星教十大长老之一,现为“天道盟”副盟主,剑法狠辣诡异,为人狡黠多智。秦川数次和他交手,均未占到便宜。

    秦川看到“金枪银环”兄弟和莫非邪三人来此,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倘或这三人联手前来放对,别说自己毫无把握能取胜,便是想逃出生天恐怕也大大的不易。

    恰在此时,莫非邪纵目眺望着悄立丘顶的吹箫老人,稍一迟疑,便将另一人的斗笠也缓缓摘下。

    秦川再看清楚那人面目,直惊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只见那人乃是一位剑眉星目、俊雅无双的青年公子。长身玉立,神情傲慢,却不是“玉箫公子”上官信是谁?

    秦川又惊又奇,万万没有料到,会在商丘郊外同时遇见这四人。

    莫非邪运指如风,一口气连点上官信前胸后背一十九处大穴,淡淡一笑,道:“上官公子,令尊倒是守时得紧,比咱们还提前践约而至。看来他很在意你这个独子吗?”上官信哼了一声。却不接话。

    莫非邪侧耳听了一阵箫声,啧啧连赞,笑道:“果然是‘余音绕梁’,好听,好听!上官公子,且在此多听听令尊的雅奏如何?”

    上官信冷笑一声,道:“废话少说!姓莫的,你们要的五百万两银子我爹已经如数交付,你还在此蝎蝎螫螫。效那小儿女之态,遮莫还想反悔不成?”莫非邪笑道:“上官公子,你也不必用言语激我,横竖是你爹自个儿出的条件。愿以五百万两白银和“余音绕梁箫法”的秘笈把你赎回。这古往今来,普天之下,只怕再也没有比公子这么贵重的人质了吧!哈哈。说又说回来,我们可不是绑票的劫匪。干这种事,老夫也是破天荒第一遭儿!”

    上官信脸现鄙夷之色,冷冷的道:“是不是第一次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当年你们灭崆峒派。霸占了人家的武功秘笈,跟劫匪有何区别?这些年来,这些谋财害命的勾当你们难道还干得少了?成都周本禄家的金银珠宝想必也不少吧?哼哼!对了,淮北‘快刀门’、扬州‘虎啸镖局’都是武林世家吧?梁山泊张一雷虽然清贫,没什么值钱的家当,但他家传的‘没羽箭谱’价值可不菲吧?”

    莫非邪拊掌大笑,大声赞道:“果然不愧为江南第一公子,识见确与常人不同!快刀门朱家是淮北望族,家大业大,好生惹人惦记;虎啸镖局武家在扬州瘦西湖畔做镖局已历四世,焉不令人眼馋?至于张一雷,那是梁山好汉之后,虽没几两家产,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教他不识时务,宁死也不交出‘没羽箭谱’?”

    上官信奇道:“你的意思是‘没羽箭谱’没能落在沐长风手中?”

    莫非邪摇了摇头,叹道:“张一雷已被迫答应沐盟主,前去暗算丐帮帮主顾一羽。结果不但没能成功,反而惹得姓顾的臭叫花子带了大队人马杀上梁山泊,坏了沐盟主大事。我们盟主他老人家一怒之下,便放了一把火把飞石庄给烧啦!”

    上官信嘴边肌肉微微一动,冷笑道:“自已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姓沐的这一手倒也干得漂亮!”顿了一顿,又道:“我们家的家产可不只五百万两银子,想必你们已觊觎很久了吧!我不明白,你们‘天道盟’不是喜欢灭门么?怎地这回姓沐的肯同意我爹爹拿钱赎人的条款?”

    莫非邪笑道:“今儿老夫心情好,不妨告诉你吧。其一,我那个兰侄女心肠太软,逼着她爹爹答应,今后不再干灭门抄家的缺德事;其二,此次洛阳之行,虽然大伙儿没能破坏秦川那小子的好事,但上官翼还是尽了力啦!我们沐盟主说既然令尊言而有信,派了上官翼这等高手来襄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上官信耸然动容,失声道:“甚么?我二叔也来啦?他在哪儿?”

    此言一出,莫非邪和金枪银环三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秦川藏身树上,却早已被莫非邪和上官信的对话惊得呆了。此刻方始明白,那青袍老者便是上官信的父亲,江南玉箫山庄的庄主“余音绕梁”上官羽。更令他震惊的是,当日在洛阳“红袖招”内被桑青虹烧得面目全非的黑衣高手,竟然便是上官羽的弟弟上官翼。

    他脑海中一团混乱,却又不敢稍动。只听得上官信怒道:“浑蛋,浑蛋!姓莫的,有甚么好笑的?”

    莫非邪磔磔笑道:“你那个二叔上官翼差点儿被秦川座下的得力干将‘女祝融’桑青虹烧成焦炭,现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再无颜面在留在这个世界上啦。哈哈!”

    上官信呆了一呆,嘶声道:“你胡说,我不相信!”喃喃的道:“我二叔虽然从未涉足江湖,但他老人家的玉箫剑法出神入化,轻身功夫更是高明无比,岂是桑青虹一介弱女可比?定是秦川那小子在旁协助,哼,说不定还是他在暗中偷袭也未可知?”

    莫非邪正待接话,忽听得远处土丘之上箫声陡然大响,一股极强的音波传了过来!

    莫非邪脸色微微一变,迟疑道:“这么远,箫声也能传过来?”顿了一顿,冷笑道:“看来你爹也等不及啦?哼,装腔作势!明明早看到我们,还有闲情逸致吹起箫来,果然沉得住气!”

    “金枪银环”西门兄弟对望一眼,同时点了点头。西门左对莫非邪道:“莫副盟主,申时到了!”

    莫非邪抬头望了望太阳,点点头道:“看好这小子,按我的手势行事!若是他老子敢弄鬼,立时结果了他!”西门兄弟一齐躬身道:“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