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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锵锵留德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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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3. 嘴上没把门的

    董锵锵不知雷兰亭找老白要什么钱,也不想管,他现在要操心的事太多,能少一件是一件,但又忍不住好奇,还是问了贺鸯锦一句:“雷兰亭来之前忙么?旅游团的事儿多么?”

    “从他回国前开始,老白那边给过来的团就明显少了。他从国内回来后,(旅游团)依然没什么起色,但他并没闲着,每天都是神出鬼没、鬼鬼祟祟的,我也不知他在忙什么,问他他也神神秘秘地从不跟我说。这次过来我本来没叫他,他说你在这边就死活非要跟着一起过来,结果半路上又说要去先见老白,现在又玩消失,这人真不靠谱,哎,算了,咱们不说他了。你呢?最近一直在忙这个(中国周)?学习咋样?顺么?”

    董锵锵刚要回答,手机一阵狂响,却是国内家具商来电,算起来国内已经是夜里,这么晚打电话准没好事,董锵锵和众人解释了一句便走出了烤肉店。

    事实果然如董锵锵所料是个坏消息,家具商前脚把盖过章的合同寄出,让工厂把家具装好运往港口,后脚就接到港口跨境物流单位的通知,发往海外产品暂停,何时恢复未知。家具商担心德国华侨嫌到货时间过长而单方面毁约,自己就算有不可抗力的条款保护,可能还是会丢了这单,所以想拜托董锵锵跟华侨好好说和说和,千万不要解除合同,如果对方实在介意,他愿再降价以示诚意。

    董锵锵好言安抚家具商,表示会尽力帮他说话,家具商千恩万谢地挂了电话。

    没想到非典的魔爪已侵入物流行业,下一步不知又是什么行业会倒霉,董锵锵看了看时间,今天有些晚了,决定明天再给华侨去电。

    因为觉得联系老白问雷兰亭是不是过去了并不合适,董锵锵没着急找老白,而是选择继续回到餐馆和大家说话,贺鸯锦说明天他们和萨尔布吕肯的同学都会去河边的空地彩排,如果董锵锵有事可随时手机联系。

    董锵锵和艺术家们挥手告别,然后和筹备组其他成员一起继续留在大学布置会场和教室,直到所有工作准备就绪,才安心驱车回家。

    等他把车开上家门口的陡坡,一眼看到车位里停着一辆没见过的白色帕萨特,他瞄了眼车牌,看到车牌最前面的“H”便知是汉诺威的车,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就是雷兰亭的车。

    他拎着包推开房子正门,一层除了紧急灯还亮着外已经都熄了,二层卫生间关着门里面亮着灯,看来老白还没睡。

    他竖起耳朵慢慢往楼上走,边走边留意有无说话声,但直到他都走进自己屋,都没听到老白那屋有人说话。

    就在他以为雷兰亭可能已经不在房子里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正是他记挂了一晚上的雷兰亭。

    看到雷兰亭的瞬间,董锵锵一时忘记表情管理,脸上既有错愕也有意外,也忘了和对方打招呼,雷兰亭也不跟他客气,不等他让,大大咧咧不见外地径直走进房间。

    “怎么找过来的?”见雷兰亭直眉瞪眼地往里走,董锵锵只能侧身把他放进屋。

    “去年圣诞我来过,忘了?”雷兰亭用食指点了点自己太阳穴的上方,“当过导游的人脑子都好使,只要去过的地方,那路就刻在脑子里了,找到这儿没什么难的。”

    雷兰亭抬手点指自己的瞬间,董锵锵看到一块金灿灿的手表从他的腕处倏地没入他的袖口,他记得雷兰亭上次来时手腕上还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戴。

    “脑子好使?”董锵锵故意挤兑道,“那雷总答应我那500欧什么时候能转我?”

    “哎,老董,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会赖账么?”雷兰亭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右手握在左手袖口处,语气颇为不满,“瞅瞅你这不信任的态度,我都答应你了还能不给你么?”

    董锵锵微微一笑,随手给雷兰亭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好不容易见一面,晚上请大家吃饭,你还不在,打电话也不接,跑这儿干嘛来了?难道这有你的饭啊?”

    雷兰亭用手牢牢攥住袖口,似乎在防止手表滑落,用脚尖划拉椅子腿儿,等到椅子稍稍靠近后便顺势拧了上去,靠着椅背皮笑肉不笑道:“还真让你说着了。”

    “怎么说?”

    “我找老白要钱来了,就现在厕所正吐那家伙,你说这是不是我的饭辙?”

    董锵锵知道老白素来瞧不上雷兰亭,怎么还会跟他借钱?见雷兰亭一脸得意,仿佛已经拿回了钱,忍不住奇道:“他什么时候和你借的?”

    “他没和我借,他欠我的,当然不止我一个,还有老丁,陆杉,所有导游和司机他都欠了钱。”雷兰亭说的口干舌燥,抄起杯子大口牛饮,杯子瞬间见了底儿,董锵锵只得又给他倒了一杯。

    “你说的是降薪的事儿吧?”董锵锵已经听明白了。

    “对啊。”雷兰亭一拍大腿,“这事儿你都知道了?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这就叫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你董锵锵都躲到这犄角旮旯了都能知道这些,可见这事儿它多有恶劣,他刚融到一大笔钱就这么对我们,你说他是不是得鱼忘筌?他是不是该把欠我们的钱给我们补上?”雷兰亭越说越气愤,唾沫星子在董锵锵的眼前四处横飞,董锵锵只得战术性后退。

    “那你问错人了,乐白谁当家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说他当家?”雷兰亭往卫生间的方向努了努嘴,满脸不屑,“他现在整个一酒腻子,我看给他当家的是酒精,都不是他自己。”

    董锵锵心想雷兰亭这句话倒没说错。

    “哎,先不说他了,先说说你。”雷兰亭愤怒的脸刹那间又有了笑模样,“听说你最近有发财的好事儿啊,跟哥们儿说说呗。”

    “什么好事儿?我怎么不知道?”董锵锵端起水杯抿了一口,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装,又跟我装,你说你这装大尾巴狼的劲儿什么时候能改改?”雷兰亭嗔怪道,“非要我说?成,就是大众优先股能翻倍那事。”

    董锵锵惊得水杯差点儿脱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