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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听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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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并坐闲谈

    “常笑之?”

    方静好忽然抬起头来,一双明眸直直地望着云天行,问道:“你认识他?”

    云天行捡起一块石子,在手中上下抛动,道:“昨晚我们也遇到一个人,用的也是金刀,跟你们遇到的应该是同一个人,真要算起来,我们还是在你们之后遇到他的。”

    “你们?”

    “我跟阿笙。”

    “阿笙——”

    方静好低头沉吟,默默叨念着这个名字,似乎是在回忆记忆中是否有叫“阿笙”的人,良久之后,她才确定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她抬起头来,凝目注视着云天行,道:“听起来好像是个姑娘。”

    云天行握住下落的石子,偏头望着方静好,笑道:“的确是个姑娘。”

    方静好斜眼瞄着云天行:“你深更半夜不好好睡觉,带一个姑娘在外面做什么?”

    云天行一愣,忽又笑了笑:“你还不是一样?”

    方静好脸上一红,吐着舌头扮了个鬼脸,长得好看的人扮起鬼脸来也难看不到哪去。

    云天行心想:“如果鬼都长这模样,还有谁会怕鬼,漂亮的女孩子就不适合扮鬼脸,有“损”鬼的尊容不说,还容易让人减轻对鬼怪的畏惧之心,万一哪天见到了真鬼,再加上这一反差对比,说不定能当场吓死......”

    云天行的思绪早已飞到九霄云外,突听方静好又问道:“她也来了吗?”云天行这才回过神来,道:“来了。”

    方静好的脸上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悄悄凑到云天行耳畔,轻声道:“信不信我把你逛青楼的光辉事迹告诉她。”

    云天行打了个激灵,噌的一下跳了起来,苦笑道:“小姑奶奶,咱有话好好说,又提那些陈年旧事干嘛,再说了,我那时被人胁迫了,又不是我自己要去的。”

    “看你紧张的,我就是说说嘛,又不是真要去告诉她。”方静好见她那副窘迫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满意,笑了好久方才收起笑容,端正坐姿,正色道,“那人就叫常笑之吗?”

    “嗯。”云天行点了点头,又坐下来,将昨夜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方静好听他与常笑之交过手,又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心想:“那常笑之身手了得,金刀在手,更是如虎添翼,我与杨师兄都胜他不得,他竟然能从常笑之手下溜走,看来他的武功又精进不少。”

    听云天行说完,方静好叹了口气:“原来史家一事还与常笑之有关,这一点恐怕谁都不会想到。”

    “是啊。”云天行摇了摇头,又看向方静好,“昨晚你们在常笑之居所附近出现,这恐怕不是巧合吧。”

    “嗯,我们是跟着官差去的。”方静好沉默片刻,接着说道,“昨日于师兄打听到那史家管家宋范就藏在城边旧宅里,当我们赶到那里时,发现官差已在宅子附近埋伏好了,我们不便出面,只好在远处等待时机。”

    “那宋范也是个机灵鬼,不走门,不翻墙,竟从狗洞里钻出来了,他那体型......把狗洞拓宽了将近两倍才勉强挤出来,不过,还是被官差给盯上了,我们见那些官差不立刻捉拿他,任他离去,知道他们要放长线钓大鱼,于是我们也悄悄跟上。”

    “那宋范极为谨慎,生怕有人跟踪,一直躲到天黑才敢去见常笑之,官差们跟他离得近,我们却不方便靠近,就在稍远处散开,伺机而动,我与杨师兄见那宋范一去不返,本想过去查探,走到近处才发现常笑之正在追杀那些官差,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云天行点了点头,心想:“怪不得阿笙能找来温大哥,原来他们都在附近,幸好他们都在附近,不然我可就遭殃了。”

    方静好轻轻叹了口气,道:“宋范一死,那些官差又尽数被杀,即便我们站出来指证常笑之,也不会有人相信的,难道这件事就到此为了吗?”

    云天行沉吟了半晌,道:“史家家大业大,就算常笑之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凭一人之力杀死所有人,常笑之也亲口承认过,他还有同伙,我们只要抓到常笑之,这件事还是有转机的。”

    方静好垂下了头,拾起一根细枝,在地面上随意划动着,喃喃道:“茫茫人海,他若想逃,又有谁能抓得到他。”

    云天行暗暗点头,如果一个人执意要藏起来,恐怕没人能找得到,对此他深有感触。

    两人陷入了沉默,竹筒水车在旁自顾自地转动着,池水不断从竹筒里倾倒而出,水声“哗哗”一刻也未曾停止,几只麻雀飞到旁边花丛下,蹦蹦跳跳,正在寻找掉落的花籽,对眼前的两人视若不见。

    方静好盯着麻雀看了好一会,忽然偏头说道:“我们来洛阳调查史家一事,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其实,我路过青州时,还特意去李家找过你,不过那时你已经不在了,那李延东也死了,却不知是被谁给杀了......”

    听她在旁轻声细语地说着,云天行又回忆起以前的光景,父亲的死,到现在都没能报仇,就连仇人在哪里都不知道,一想到此处,心中莫名烦躁,他握紧拳头,垂着头良久不语。

    方静好见他神色剧变,忙止住话音,心想一定是自己说错了话,勾起他某些痛苦的回忆,于是伸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嘴里还哼着小调,像是母亲哄小孩子睡觉的那种曲调。

    云天行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嘴角也逐渐绽开一丝笑容,道:“我比你还要大,你就用这种调调来哄我啊。”

    方静好噗嗤一笑,原本因哭泣而略显苍白的脸颊,在此刻也多了一丝血色,道:“那有什么办法嘛,我就会这一种哄人的调调,这还是小时候母亲哄我睡觉时哼唱的呢。”

    云天行哈哈大笑,方静好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相处的时日虽然不多,但都觉得比那些十年八年的交情还要深厚,因为他们可以在对方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想哭便哭,想笑便笑,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