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娇华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1304 要翻天了

    微风轻动,马车外的青罗纹布轻摆。

    杜文平有些手抖,看向一旁目露不解的管家,说道:“打开侧院大门,将马车恭请入府。”

    “是。”管家应声,迈下门前台阶去恭请。

    杜文平看着马车缓缓离开,立即掉头往府里跑去。

    他没有马上去找父亲,而是去了他的书房,将父亲藏在书架暗格里的木匣抱了出来。

    木匣很大,都是杜太医年轻时候的手札簿册,他快速翻开其中一本,里面夹着两张纸,一张自一本药物典籍上撕下来的,第一行字便是当归十钱。

    杜文平有些手抖。

    杜太医年轻的时候甚为乱来,不讲规矩。这本典籍是问定国公夏文善借的,结果这一页杜太医着实喜欢,偏又懒得誊写,竟直接就撕下来了,想着定国公也不会发现。

    结果,人家不仅知道,还知道他撕扯得是哪一页。

    当日黄昏,定国公府差人送来一封信,信中一张纸,纸上四个字,当归十钱。

    后续无怪罪,无过问,仅这四字。

    杜文平颤着手,将另一张纸拿起。

    泛黄的纸张上同样写着,当归十钱。

    和刚送来得这张纸上的字,一张竖着写,一张横着写,一张白鹿纸,一张寻常生宣。

    字迹却一模一样,大气豪迈,气韵吞吐,收笔时的角度都无差异。

    “老爷,”一个家仆在外说道,“那马车进来了,车上下来一个年轻女子,她要管家领她去见老太爷。”

    “年轻女子,”杜文平喃喃,“是她来了。”

    杜文平带家仆赶去父亲的兰芝院,卧房的门紧紧关着,门前站着刚才所见的那名车夫。

    车夫端挺立着,身板笔直,杜文平一见他模样,便知不是寻常武随,这是军人,且还不是那些京兆巡守卫所比拟得上的军人气质。

    杜文平上前,恭敬说道:“敢问,可是夏家军。”

    詹宁说道:“是。”

    “里面的,是阿梨姑娘?”

    “是。”

    “下官,能否进去?”

    “能。”

    “……”

    这对话,听得杜文平好生奇怪。

    杜文平说道:“那,烦请军爷让让。”

    詹宁这才往旁边挪了一步。

    杜文平边进去,边委屈地心道,这不是他家嘛……

    杜文平的随从和管家也准备进去,詹宁拦住他们:“你们不能。”

    房门被重新关上。

    杜文平抬头,敞亮的屋室里,杜太医靠着床头,裤管卷到膝盖上。床尾处坐着一个少女,背影单薄纤细,卷着衣袖,正在处理老人腿上的伤口。

    杜文平放慢脚步过去,杜太医朝他看来,说道:“声音轻点。”

    “父亲,”杜文平小声道,看向夏昭衣,“阿梨姑娘。”

    夏昭衣道:“杜太医右边的膝盖碎了一点,约有拇指指甲大小。左脚腕处骨折,因他年迈,只能慢慢来。”

    拇指指甲大小的骨裂,已经足够痛了,杜文平眼眶通红:“父亲……”

    杜太医摆摆手:“行医多年,更惨得不是没见过。”

    夏昭衣闻言,唇角轻勾,看向杜太医:“老太医豁达。”

    杜文平道:“阿梨姑娘可是因我父亲这病,特意来府的?”

    夏昭衣摇头:“不是。”

    杜太医声音变为难:“二小姐,因……皇帝的病而来。”

    杜文平惊出一身冷汗。

    就知道!

    “二小姐,”杜文平颤声说道,“我们杜家绝对不会……”

    “闭嘴,”杜太医赶紧打断他,“二小姐并非要我们弑……弑君谋逆。”

    这几个字,光是说说,杜太医也觉害怕。

    杜文平松下一口气:“那么是……”

    夏昭衣道:“我想阅看李据的病志。”

    “病志?”

    夏昭衣微微一笑:“我要帮你们,治好李据。”

    一直到天亮,夏昭衣才离开杜府。

    马车自巷道出来,缓缓往西而去。

    夏昭衣支着脑袋,双目轻合,马车驶入一条暗道后,忽然停下。

    夏昭衣睁开眼睛。

    詹宁在车帘外低声说道:“二小姐,有人自杜府出来后,便一直紧随着我们。”

    夏昭衣澹澹道:“转道,去荣国公府。”

    詹宁一愣,但很快应声:“是。”

    还在梦里的牧亭煜被人叫醒,差点没从床上滚下去。

    身旁的美妾赶紧扶住他:“世子爷!”

    牧亭煜手掌撑着床沿,喃喃道:“完了完了,要翻天了。”

    美妾赶紧为他擦汗:“世子爷说笑呢,不过一个熙州来得女子,怎叫世子爷惊成这样了呢?”

    牧亭煜一把将她甩开:“你懂什么!”

    他汗涔涔地看向门外,俊朗眉目写满惊恐:“那是寻常女子吗?那是,女魔头。”

    年初过来布局,顺手干倒一个天荣卫正将。

    陆明峰现在还在牢里呢!

    而今,满城风雨刚过,她又来了,怕是……来收网的?

    “啊!”牧亭煜忽然一惊,“今日是何日?”

    家仆道:“世子爷,五月十六。”

    “五月十六,南宫皇后呢?”牧亭煜道,“南宫皇后昨日可有殡天?”

    家仆摇头:“没呀,世子爷,昨日您还去喝花酒了,一切不都好好的。”

    也是。

    牧亭煜抬手揉着发疼的脑袋:“伺候本世子更衣,快点!”

    那些跟随马车去到荣国公府的人纷纷迷惑,素来没听闻荣国公府和杜太医有什么往来。

    那马车跟之前一样,从前门去往后门,直接进入府中。

    从始至终,马车上的人都没有下来过,更不提露脸。

    他们等了又等,半日过去,都不见那马车出来。

    直到,荣国公府大门忽然打开,跑出来一群打手,直接冲着他们藏身之处追来。

    几人暗道不好,身手好的,翻墙而走,身手不好的,第一时间混入人群。

    一下子,人便跑光了。

    牧亭煜无所谓,摆手对管家道:“发什么脾气,本就不是要捉他们,捉了这些人反而害我们卷入是非中去。他们是冲着杜太医和诸葛家,又不是我们荣国公府。”

    似乎,也不是冲着这阿梨。

    牧亭煜皱起眉头,一双桃花眼陷入深沉。

    这阿梨,她跑去看望杜太医,真是为了救这老头?

    一个家仆快步跑来,说道:“世子,那姑娘醒了。”

    “走走走,”牧亭煜一下子起来,“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