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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狐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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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七章 神鬼莫测(三)

    李翰被黑甲武士带走之后,张洞明又将房中其他的士卒屏退,只留宋宪、陈秉锐与庄元禀对峙。

    激烈的气氛在这时一下子沉寂下来,张洞明脸色阴沉,盯着庄元禀,让庄元禀不知所措,目光都不知道该看向何处。

    他突然觉得,张洞明方才将李翰押下去是有意为之,他就是在找机会与自己单独对峙。

    可是庄元禀却毫无改变这种局面的方法。

    “庄公子,凭借姑母的贵妃尊位,汝家可谓一路青云直上,飞黄腾达。”张洞明面上没有丝毫笑意,神色木然,仿佛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此番来到燕州,在燕州生事,可有庄贵妃的授意?”

    什么?!

    庄元禀闻言,心中咯噔一声,面上有慌乱之色一闪而过——对方连这件事情都查清楚了!

    他的面色被张洞明尽收眼底。

    张洞明冷笑一声,继续低声道:“汝家姑母是在十八岁时嫁给了当今圣上,十八岁之前,可是一直安安生生的,待字闺中?”

    这个问题一出,庄元禀再也坐不住了,脸色大变,惊怒道:“你这是何意?”

    “出言不逊,侮辱贵妃,你有几颗脑袋担当得起这罪责?!”

    “侮辱不侮辱的,你还能将此事说给庄贵妃听么?”张洞明嗤笑着道,“将这等事情说出去,不怕庄贵妃首先便将你这个泄露她那点儿陈年旧事的侄子先杀死?”

    “当年的大学士也不过二十余岁的年纪,也未有今日之风光,不过也是冠盖京城,富有才名,那个时候,不知多少世家贵女想与这位才华无双的大学士春晓一度,偏偏被逐鹿清河一个小世家的女子得逞……”

    “两人苟且之事,所知之人不多,伴随着大学士地位步步拔高,当年知晓其与庄妃之间秘密的那些人,大都被秘密杀死,只是庄家人毕竟是庄妃的本家,你们纵知此事,也只得帮着庄妃隐瞒着,不敢泄露出去……”

    张洞明盯着庄元禀,一字一顿,字字如刀,令庄元禀汗如雨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你或许会好奇,我是如何知道这桩事情的……”张洞明面上笑意更浓,“要我说,晋王一系与我家师兄之间的恩怨,早在师兄还未下山之时,便已经暗中结下——这也是缘分一场。”

    “庄妃与大学士育有一子,不过天生痴傻,不能如常人一般生活,这个,你们庄家人,应该也是清楚的罢?”

    “休要再提,休要再提!”庄元禀猛地大吼,打断张洞明的言语,此时的张洞明在他眼中

    ,犹如魔鬼!

    “怎能不提呢。庙堂党争,将这个可怜的孩子牵扯了进去,兜兜转转之间,竟到了我家师兄手中……我家师兄便是而今燕州杨立,了解了罢?”

    庄元禀身体颤抖,如筛糠一般。

    他惊惧万分,看着张洞明,声音颤抖着道:“你,你要做什么?”

    “若将,将此事传扬出去……你,你以为陛下会放过,放过你们这些知道天家私事的人,人么?!”

    “在我们死之前,庄贵妃,大学士以及整个庄家都要先死。”张洞明不屑道,“更何况,我为何非要通过自己之口,将此事传扬出去?”

    “不妨告诉你……而今京城那些个酒楼,早已开始编排话本,相信过不了多久,一位前朝贵妃与朝臣的情爱之事,便将传遍京城……”

    “你们岂能如此?岂能如此!”庄元禀吼得声嘶力竭,震得房梁上都掉落下灰尘。

    “你究竟想要什么?杨立究竟想要什么?庄家可以给,都可以给你们!”

    “只求,只求……”

    张洞明缓缓摇头:“师兄要得东西,你们庄家就算加上庄妃一起,都给不了。在下之所以将此事告知于你,只是为了教你死得瞑目……”

    还沉浸于远虑之中的庄元禀闻听此言,猛然抬首。

    远虑近忧一齐来到。

    这人根本没有与自己商谈甚么的打算!

    从一开始,张洞明便是要杀死庄元禀的,告诉他这些事情,只是为了让他死也死得心惊胆战!

    “每一个世家能屹立于大昭,背后必少不了资产侵夺,少不了坑蒙拐骗,尤其是皇亲国戚——更是如此,你能住得起大宅子,穿得起绫罗绸缎,吃得起山珍海味,只是因为底下不知多少百姓没有衣服穿,没有糙米吃,没有房舍可住罢了。”

    “夺万民而利一人,说得便是你们这样的世家门阀。”

    “所以,不仅你要死,整个庄家,庄妃在不久以后都要死。”

    张洞明说完这番话,面上表情轻松而残忍。

    庄元禀大张着口,说不出这句话,他眼看着张洞明从腰间抽出宝剑,在自己脖颈间比划了了一番,寻找最好下刀子的位置。

    他动弹不得,彻骨的冰寒包围了庄元禀。

    数十年前,燕王出,天下门阀灭绝。

    而今,杨立这是子承父志,要对而今躲过一劫,以为守得云开见天明的世家们来一次大清洗了么……

    锋利的宝剑缓缓割开了庄元禀的皮肤,生死恐怖降临,他终于开始疯狂挣扎起来!

    殷红鲜血洒落满地,张洞明手如铁钳,牢牢抓着庄元禀的发髻,将宝剑一点点切开庄元禀的真皮、肌肉,骨骼。

    嘎吱嘎吱……

    金属铜骨骼摩擦的声音令人闻之牙酸。

    陈秉锐皱眉看着张洞明——庄元禀自然要死,但当时三人一齐商议的却是由刀斧手动手,直接将庄元禀的脑袋砍下来,而今洞明兄怎么自己动起手了?

    张洞明自然是因为喜欢杀死这样的世家子弟,才会愿意亲自动手。

    他觉得周身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呼吸着空气里的血腥味,满心雀跃。

    “呃……呃!赫——”

    庄元禀面目狰狞。

    其身首分离。

    嘴巴一张一合,努力眨着眼睛,片刻之后,终究颓唐地闭上了眼睛。

    前尘旧账,皆在此刻一笔勾销。

    张洞明将那颗还在滴着血的人头放到桌上,摆得端端正正,仔细擦拭去其面孔上的血迹。

    陈秉锐在旁道:“可以知会太子殿下,令庄氏交出近些年侵夺之田产、资财,并为逐鹿清河周边村落一百八十条人命负责。”

    “此为涉事庄氏人员名单。”

    “此为侥幸存活下来的清河周大的口供,令人护送人证,前往逐鹿,与庄家对峙。”

    身后早有黑甲武士将陈秉锐手中那厚厚的一叠材料接去,另有其他士卒将地上庄元禀的无头尸首以床单包好了,一并带走。

    不多时,几匹黑马便乘着黑夜,去向青萍。他们将从青萍接走周大,带着那些证据与庄元禀的无头尸首,一道赶往逐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