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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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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景泰帝时期的外交环境与对外政策

    ps:想要找瓦剌使臣的背景资料,借此叙述瓦剌内部派系,找了一晚上,才疏学浅,能力不足,懒得找了,虚构其出身。反正也没有人会关注这个,大家看小说都是寻个乐子,谁管与正史符合与否,更何况正史还没有。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这是唐代诗人王维写就的诗句,当时安史之乱尚未平息,但是肃宗已立,各地勤王,局势向好。短短十四字,写尽大唐帝国的非凡气象,但是安禄山已然称帝,两京沦陷,又是无法掩饰的事实。

    于1454年大明朝正旦朝会而言,气象也配得上以上这句诗。但是恢宏气象之下,土木堡之变的惨痛损失,让明朝精锐之师尽丧,同时也先乘此大功,一统草原,成为横亘在北方最大的敌人,这是自太宗之后未有之变化。

    朝堂之上,歌女腾挪,舞女蹁跹,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大明建国不足百年,或许内部已经腐烂不堪,但是外表还是一派光鲜亮丽,除了些许旖旎声乐外,还是有不少正音的,武士舞干戈,猛将击重鼓。文士持剑起,舞师执翿引。

    在众多歌曲之中,朱见济最好两首,一是《平幽都之曲》,名《贺圣朝》,歌词为:天运推迁虏运移,王师北讨定燕畿。百年礼乐重兴日,四海风云庆会时。除暴虐,抚疮痍,漠南争睹旧威仪。君王圣德容降虏,三恪衣冠拜玉墀。

    其二是《大一统之曲》,名《凤凰吟》,歌词为:大明天子驾飞龙,开疆宇,定王封。江汉远朝宗,庆四海,车书会同。东夷西旅,北戎南越,都入地图中。遐迩畅皇风,亿万载,时和岁丰。

    这是当年朱元璋在称帝三年后定下的宴飨乐章,一共九首曲子,《平幽都之曲》为其五,《大一统之曲》为其八。

    之所以喜欢这两首,原因也简单,眼下也先在草原崛起,有意恢复大元可汗称号。此情此景,不能够不让人怀念当年明军北上幽都,驱逐元朝的盛举。

    奉天殿内,除文武之舞外,还有四夷之舞,舞士十六人,四行,行四人,舞作拜跪朝谒喜跃俯伏之状,有舞师二人执幢以引之。四夷之舞要求不高,或者说没有根本要求,大明官员在大朝贺上的一大乐趣就是看四夷出丑,而人家四夷也不傻,甘愿扮小丑给天朝上国笑话,无非是为了获取朝贡的好处罢了。

    声乐不止,舞蹈未息,有的四夷使臣已经开始出来朝贡了,他们带了什么东西来,文书之上早有通报,只不过是在这个场合上趁机索取更多的回报罢了。

    “朝鲜国献大雕两只,百年山参四支,舞女十人,此外并有二百骏马。愿我天朝,民丰物阜,万年永固。”

    “安南国出白犀,知是圣人在世,不敢保留,特献于圣上,并献驯象四只,猛虎八只,白玉十块,玳瑁珊瑚之物数百。愿我天朝,长治久安,风调雨顺!”

    “日本国贡硫黄三十六万斤四千四百斤,苏木一十万六千斤,生红铜一十五万二千有奇,衮刀四百一十七柄,腰刀九千四百八十三,其余纸扇箱盒等物不可计数。闻圣主临朝,愿使两国通好,物货周转无碍!”(明实录真实数字,非作者杜撰)

    ……

    朝鲜国,是诸多朝贡国中对明朝最为恭顺的一个,连国名都是明朝赐予的。土木堡之变后,明朝下令朝鲜国献两万匹战马来,且不说他们有没有,就是有也不会给。最后朝鲜只是给了数百匹战马,朱祁钰一律以双倍价格买下示强,告诉他们明朝国力恢复,用不着他们的马。这次朝鲜又送如此多的战马来,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明朝会继续以双倍价格买下。

    安南国,也就是后世的越南北部,后世越南南部如今称为占腊。因为朱棣统治时期明朝一度统治过安南,两国的关系一直比较尴尬,安南一般是送些珍贵稀少的玩物来,偶尔也送安南马来,朱祁钰一律重赏回去并且宽慰他们不要因为前事而有隔阂。

    日本国,如今的日本为室町幕府统治时期,有天皇,称名而已,明朝不承认。室町幕府的统治并不稳固,各地叛乱常有发生,这也是为什么东南地区时常有倭寇出现,他们都是在内斗中失利的浪人。属于日本的战国时代就在不久之后,嘉靖年间危机外溢,那个时候才是明朝的噩梦。日本孤悬海外,元朝铁蹄也不曾踏足,是以自视甚高,对明朝态度与别国不同,自视日出处天子。同时因为本国物资短缺,渴望明朝放开海禁,畅通贸易,经常借朝贡之名,行贸易之实。

    除此之外,还有琉球,占腊,爪哇等国,便不一一介绍了。

    今年的大朝贺队伍中的四夷人数偏多,但并不是最多的一年,最多的一年是去年,当时瓦剌一口气来了三千多人。其余国家都是数十人而已。

    土木堡一战,大明险些灭国,按理说大明和瓦剌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敌,但是土木堡之变后,瓦剌来使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有所增多,去年这帮“使者”南下,吓得守卫宣府的抚宁伯朱谦报寇五千骑毁墙入,察之,则也先贡使也。

    事实上,前些年明朝与瓦剌的土木堡之战,起因或者说导火索就是朝贡,正统十四年春二月,也先遣使二千余人进马,诈称三千人,直接激化了双方矛盾。史书将罪过推到王振身上,但是这种光明正大的敲竹竿行为,可是直接挑战了明朝宗主国地位,不可能后退的。

    如此明目张胆地来敲明朝的竹杠,自明朝建国以来这还是独一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下一个这么嚣张的是俺答汗,但是也不及也先。

    明朝为了维系朝贡体系开销不小,一等正服使者赏赐彩锻六匹,绢五匹,其余二三等依比例递减,哪怕是一个小卒,只要来了就有赏赐。人人都受赏,去年光是赏赐之物就用了三百辆大车去拖运,布帛这些东西数以万计,惹得明朝内外对此颇为不满,几欲杀瓦剌使臣夺回所赐。

    去年的这次赏赐刷新了明朝对外赏赐的上限,同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嘉靖时期俺答汗也想逼明朝给钱,嘉靖要脸不给,俺答纵容士兵劫掠京师附近,最后损失其实更大)。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宋朝的岁币也没有什么区别了,都是花钱买和平。很多人说明朝不上贡,或许只是没有形成制度性的岁币吧。

    明朝自始至终没有签署过条约,去年花了这么多钱后,今年主战的声音异常高涨,加之天灾严重,朱祁钰下诏瓦剌不得派遣如此多人。

    和去年相比,今年的确少了许多,这次只有1143人。听起来少了很多,但是在宣德五年(1430年)时,瓦剌一共不过派遣22人,可见其差距。

    因为存在着巨大的经济利益,所以能够派遣更多的贡使,就是实力的体现。今年人虽然少了,但是瓦剌使臣哈只说今年自己人少了,所以单人赏赐应该更多,朱祁钰给这帮使臣一人多送了两匹绸缎,总体算下来肯定是不如去年的。

    是不是觉得明朝亏了,其实倒也不至于,也先崛起之后,早在土木堡之变前,明朝就中断了对草原的榷场,草原物资腾贵,内部矛盾激化。在土木堡之变中,也先士兵抢夺最多的不是刀剑之物,而是旗帜衣服,还有头盔,因为这东西可以当锅煮东西。

    在也先统一草原的过程中,明朝没有派兵进入草原,但是强大的经济实力却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草原的变迁。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和缺马的宋朝相比,明朝的马匹用不完,哪怕是土木堡之变后战马折损大半,数量也在短时间内得到恢复,原因就在于草原物资短缺,草原部落为了获取生活必须的盐铁茶叶及布帛,不得不出换马匹,还得要明朝下令约束进献。当然这也与明朝得到养马地有关,本身不缺马,外人也就无法以此作为交易筹码。

    也先统一草原,也先个人智谋在其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几乎可以说是决定性作用。

    他的敌人兼故主脱脱不花论实力其实还要强于也先,加之还有明朝这个幕后的操盘手在其中“锄强扶弱”,实行草原平衡,也先的统一之路可谓是坎坷无比。但是他巧妙地察觉出脱脱不花与弟弟阿噶巴尔济的矛盾,以蒙古大汗之位作诱饵,拉拢脱脱不花之弟,分化敌人,在战胜脱脱不花后,顺势灭了阿噶巴尔济。

    胜利地如此艰难,从侧面上也反映出也先自身实力的相对不足。为了解决后顾之忧,他不得不诛杀故元苗裔,灭绝黄金家族,匆匆自封大元可汗,抢占合法性,可是又有多少个鞑靼人承认他呢?

    也先的确统一了草原,是北元灭亡后整个草原最有实力的人物,他的做法或许符合草原一贯行为。但是在汉人视角中,他手段过于激烈了一些,应该效仿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在这个过程中逐步消灭黄金家族的威严,拉拢到足够多的支持者后再下手也不迟。

    如果现在中原大乱,四分五裂,比如魏晋南北朝,比如五代十国,那么的确是可能会演变出突厥、契丹这样对中原王朝堪称是腹心之患的敌人。

    但是明朝在朱祁钰的统治下,不说中兴,至少内外稳定,内部稳定,对外的操作空间就大了。对外,并不是只有战争这一种解决手段,很多时候,在对方内部埋下分裂的种子,效益远比直接的军事手段来得有用。

    灭匈奴者,非汉也,实南北匈奴之分也;族突厥者,非唐也,实东西突厥之裂也;亡蒙古者,非明也,实鞑靼瓦剌朵颜三分也。

    在如何统治北方草原这个问题上,中国历史上三大王朝汉唐明,手段都是一致的,分化瓦解,逐个击破。

    善战者,无赫赫战功,普通人喜欢听封狼居胥,燕然刻石的故事,却不知道这些故事的背后,需要付出多少鲜血,是无尽骸骨,是百年仇怨。青史留名固然好,但是也请想一想,你是进入青史的人,还是那普通的一掊黄土。

    东汉二百年,匈奴为患又几时?

    朱祁钰放任草原内斗,也先骤然统一自然是异数,这是一个枭雄,毋庸置疑。但是草原的整体环境决定了也先的上限,脆弱的统一下隐藏着的是无尽分裂的种子。

    朱祁钰好像什么也没有做,但是历史上从也先死后草原内乱开始,一直到之后达延汗统一漠南蒙古,中间间隔三十年,整整三十年,明朝皇帝都换了四个。

    后世之君,既不能够利用这场旷日持久的草原内乱进一步分化敌人,反而实权被一步步削弱,文武制衡被打破,不得已启用宦官制衡,明朝国力进一步衰退,令人叹惋。等到河套失陷,女真南下,局势已经无力回天。

    东汉建国之后,刘秀谨守中原,不曾出兵北伐,坐视匈奴复起,当真是国力不足,为休养生息吗?刘邦统一中原后都知道北伐,刘秀的军事才能至少不比刘邦差,就这么相信后人的才能。不出兵北上,并不代表不干涉,南匈奴与汉交好,北匈奴与汉交恶,可是北匈奴势力受损,大汉照样给予粮草救援,时刻维系匈奴内斗,汉朝得以在一侧旁观,内外无忧。

    若是没有刘秀打下的底子,哪里有什么燕然勒石。北匈奴西迁,草原内斗停止,南匈奴依附这些事情对于汉朝的利弊也有得商榷,草原总是需要一个主人的,当北匈奴离去,先是乌桓,之后是鲜卑,草原还是那片草原,主人却换了一批又一批。

    某种程度上而言,现如今朱祁钰能够如此随心所欲地挑拨草原内斗,主要原因在于朱元璋和朱棣统治时期对蒙古接连不断的打击,将蒙古打得分裂。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如是而已。只可惜,朱祁钰的功业,在夺门之后,无人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