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巡天妖捕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西土佛国渡恶人

    哗啦……

    林季一脚落下,水声激荡,再一看时,却是满眼汪洋!

    脚下涟漪层层漾起,如海潮汐般渐渐远去。

    蓝瓦瓦的天空一碧如洗,见不到半丝云朵。

    黑乎乎的海面一望千里,没什么鱼虾嬉戏。

    整个世界既安静又怪异,沉沉死寂毫无声息!

    这,就是西土佛国?

    林季扭头看了眼,身后天幕早已闭合,海面如切凭空断去,就好像被谁撕裂的卷轴般兀然两隔。

    刚要纵身飞起,就见天海之间亮出一道白光。

    那白光越来越近,直向他迎面掠来,到了近处一看,竟是艘独木小舟。

    一丈多长,五尺余宽,通体上下白亮如雪。

    尖尖翘起的船头上立着个戴着硕大斗笠的白袍人影,手中长槁微微一点,小船轻飘飘的横在林季面前。

    “施主,可要渡海么?苦海无量,没我引渡,你可是到不了彼岸的!”船头人影朗声叫道。

    那声音很是清脆悦耳,好似是个妙龄女子。

    林季也不答话,直接一跃而上。

    小船微微一晃,重重向下沉去三尺。

    那人低下斗笠扫了他一眼道:“施主,好重的因果,却是要加钱的!”

    “加钱?”

    林季笑道:“这倒好说,却不知你收的是金银晶石,还是阳寿元魂?”

    “金银与我无益,阳寿我更多的是。我所要的是无量功德,你,需付三千万!”

    “哦?”林季一听更为不解,奇声问道:“何为无量功德?既已无量,又是何来数目一说?”

    那人没说话,反手提槁悬在半空。

    哗啦啦……

    一滴滴水珠坠空而落,在阳光的照射下乌黑闪亮若如浓墨。内里之中缓缓涌动似是有物欲出,更为怪异的是,那每一颗水滴好似都已生有神识,一经脱离纷纷扭头回望甚有不舍!

    这是魂魄!

    林季一眼看出,那每一颗水珠中都藏有一缕魂魄!

    只是被一种极为怪异的术法层层束缚了住,挣脱不出。

    四下看了看,茫茫黑海无边无际,若每一颗水珠都是一缕魂魄,那这……到底有多少个?又是沉积了多少年?!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白袍人看了眼林季道:“可那指的却是海上众生、船中你我,与这茫茫苦海并无因果。救一生灵成无量功德——虽茫茫无际可总有尽时。施主只需应下此愿便可,天道功罚自有定夺,我代万生感恩不尽!”

    “好!”林季应道:“既如此,莫说什么三千万,叫这苦海竭干也是未尝不可!”

    咔嚓!

    随他话落,天空中炸起一道惊雷。

    轰隆,轰隆隆……

    一连九声,震得天空上下连连剧颤不止。

    呼啦啦的大浪四外涌起千百丈,黑鸦鸦的如山耸立,直往天去!

    砰!

    猛的一下,海水落下,围着小舟层层翻涌,好似莲花般朵朵盛放!

    足足过了好久,这才风平浪止,一如方才。

    “施主大德!”白袍人骇然大惊赶忙躬身施礼。

    “开船吧。”林季摆了摆手。

    “是!”白袍人应了声,随手一撑。

    哗啦……

    黑水翻涌,船往前去。

    蓝天黑海一望无际,阵阵清风迎面吹来。

    白袍忽动中显出一道窈窕身影,灵动悦目。

    乌黑秀发飘然而起,隐隐传来一阵阵奇香。

    黑海白舟,秀影如画,倒是别有一番风景!

    林季看了眼系在她发梢上那颗红通通甚为艳丽精巧蝶形小簪子,不由奇道:“你口口称我为施主,却又非佛门中人,不知怎样称呼?”

    “秀娘。”白袍女头也不回的说道:“不过,西土中人都习惯叫我渡恶女。”

    林季楞了下道:“你虽在恶海穿梭,经遭幽魂无数,可却并无半丝恶果在身,这‘送恶’一名又是从何说起?”

    “与你而言,许是不恶。”秀娘撑着长槁又拨了下水浪道:“可在西土人眼中,我却大恶至极。那佛关天幕进出不易,东土来人多为道门大者,每次登岸都会带来诸多麻烦。所以……西土众生和寺里的和尚们,早就恨我发齿,巴不得我早早死去才好呢。”

    “嗯?”林季一听她曾接过许多人,立时来了兴趣,追声问道:“你都接过什么人?”

    “那可多了!”秀娘回道:“腰悬长剑的,肩抗大刀的,疯疯癫癫的,嬉皮笑脸的,一脸苦相的,还有抱着书卷一言不发的。嗯,自我接船以来,三五十个总是有的。”

    “接船?”林季一听更为奇怪:“难道你这所谓的渡恶人,也是数久传承?”

    “是啊。”秀娘回道:“每个渡恶人功德圆满时,便会升天而去,临走之前都会指定一人接下传承。那人便在睡梦之中,径往海边,一路走去浮而不沉。反正……我就是,一睁开眼,就在船上。父母爹娘、往去前生早不记得。却对行船诸事了若执掌。就好像足足做几千年一样。”

    “那你……”林季思索了道:“又在此行舟多久了?”

    “苦海无日月,黑水不计年,我也不知有多久了。反正我接的第一个乘客看起来和你差不多,也是个一身青衣腰悬长剑的。一经应诺之后,也是天生惊雷怒海扬波,只是没你这般大作罢了。”

    青衣长剑,诺起天应……

    林季正想着,又听秀娘说道:“对了,那人走时,远远看那彼岸西土赤红一片,就连建在山头的大慈恩寺好像都塌了半边。”

    “再后来,有个嘻嘻哈哈不是吃瓜子就是啃桃子的老道士前后来过好几次,每次远远一见那塌陷的屋顶,就忍不住起身拍手大声叫好。”

    听她这么一说,林季立时心下有数了。

    那个嘻嘻哈哈嘴不肯闲的老道士,定是天机。

    青衣剑士自然就是兰庭兰先生。

    如此算来,这渡恶船娘已然在此一千多年了!

    “那最近呢?”林季问道:“最后几次,又是什么人来过?”

    “最近……”秀娘想了下道:“来过一个文绉绉的老先生,诺,这簪子就是他送给我的。也不知怎地,一见这簪子我就喜欢的不得了,好像这本该就是我的东西一样。”

    “最后来的,是个书生,捧着一卷书一言不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哦,对了,他还带着一只猫。总是翘着腿,两眼向天怪模怪样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