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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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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洛里郡守酀莫离

    洛里郡在惠州东南部,是全州二十一郡中面积最大的。东边与逐州南盛郡接壤,南边与鹰渡峡隔海相望,洛河发源于东北部季氏祖地秋喀山,流经洛河平原与洛里斯山地,从洛里斯镇东侧注入大海。

    洛里郡城在平原与山地交接处,取名朝山。朝山城向东近两百里处是府州边界线,再往西三百余里,是逐州南盛郡南盛城,两郡城之间有府道相连,洛河平原的小麦与南盛群岛的盐,在府道上时常见到。

    这一日,朝山城郡守府旁边的“酀氏之家”民舍中,郡守酀莫离躺在椅子里惬意地笑着。左手拿着府州回文,右手端着杯子,看看回文内容,笑笑,端起杯子小抿一口,说不出的快活。

    酀莫离的叔父酀正,曾经是维郡主事魏史功的年轻护卫。魏史功战死后,跟随在其子魏扬身边东征西战,天长日久,从护卫升任惠州禁卫中队长,只是有职无权,一直是魏扬身边的护卫。

    酀正诚实守信,做事机灵,深得魏史功父子喜爱,可惜年幼时家贫,没有得到读书识字的机会。后来,他在魏扬的帮助下,得到惠州禁卫大队长的职务,依然是有职无权,只是主家的护卫。

    贫苦人家出身、识字不多的酀正,非常感念魏氏父子的恩情。从他被魏史功选中做护卫开始,一直到去世,为魏氏做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而且任劳任怨,只要是主家吩咐,不问公事私事,做得可谓尽善尽美。

    酀正一生未娶,魏扬调任惠州府理事时,他找个机会回家探亲,看见大哥酀西永一家生活贫困,将身上的金票全部留给他们,带着大哥五子二女中最小的酀莫离回到魏扬身边,小孩子原名酀小七,,叔父给他改名莫离,希望他长大以后能陪伴在主家身边。

    小莫离机警、机灵而且特别聪慧,在学塾学习三年,教他言语和术算的教席就觉得教无可教。他跟着技击教席又在学塾留了两年,不到十二岁的他,已经到魏扬的府中学做门房。

    魏扬不喜府州当下的风气,能聊得来的极少,酀莫离心里明镜似的,时常有意地与主家不合的人相识,偶尔帮助他们获取主家信息,很快结识了主家的一位“朋友”曹络,两人兴趣相投志趣相同。十九岁那年,在曹络的帮助下,他到维郡夙野镇做了一名礼仪主事。

    在六州,郡镇除了郡守镇长以外,其下各设五房,分别是郡(镇)务,币赋、管卫、讼事、礼仪。各房值守,一般通称主事,也有好事者称其为郡副或者镇副。其中,礼仪主事的权职最轻松,多是给有需要的到底层锻炼所设。

    酀莫离在夙野镇任礼仪主事不久,魏扬辞去惠州府理事,回到剑关养老。眼见得魏氏靠不住,酀主事想起他在魏府“借阅”的六件字画条幅,至今还没有来得及归还,魏府也未派人讨要。于是选出两幅,一幅给曹络,一幅请他转交其父亲、维郡郡务主事曹玉琦。

    三年以后,酀莫离任夙野镇长,他将从魏氏“借阅”剩下的四幅字画,全送给时任惠州府讼事主事曹玉琦,曹主事很喜欢儿子的这个讨喜的朋友。很快,他被任命为维郡管卫主事,再过一年,到洛里郡做礼仪主事、币赋主事。

    那时候,他三十一岁。

    曹氏原是吉郡望族,在惠州北部维郡、吉郡、丰郡(龙祠郡)都有着极强的声望,曹玉琦能任惠州府讼事主事,与家族势力密不可分。不巧的是,他所在的一系失利于家族派系争斗,被迫辞去现有职务,回吉郡“养老”。

    曹玉琦回吉郡养老时,酀莫离做洛里郡币赋主事才三年。按照他个人的规划,过上一两年,争取任郡务主事,再过几年,调出洛里郡任一郡郡守。只要曹络和他父亲在,一切都不成问题。已经与曹络相交莫逆利益相连,是他们的助力之一,不用担心行不行的问题。

    可惜,随着曹主事的辞职,他的前途变得渺茫。

    酀主事重新做为洛里郡礼仪主事,手头的事务少了许多许多,清闲得很。来家里走动的人也少了许多,此前“交往密切”的朋友,见面还能打个招呼,至于喝酒吃饭,那就算了,现在的大家都很忙不是?

    他的叔父已经离开人世,年轻力壮的酀主事心灰意冷,偶尔去魏氏看看,也是对坐少言,渐渐地也就不再往来。欣慰的是,他又从魏氏“借阅”到几件好物品,加上平时结余,家底已经很丰实。

    打算再混几年就悄悄辞职的酀莫离,开始喜欢上在洛河泛舟的活动。划着船从朝山城出发向东北游走,水势平缓水流平稳。两岸的土地上,不管什么时节都有人在忙碌,天地人交织成一幅美景,见之心旷神怡。春暖花开时节泛舟,绿油油中泛着金黄的一片,煞是美丽也最令人陶醉。

    早晨出发下午回归,几乎是一天的时间都在船上,满是闲情逸致。两岸种地的人们,都熟悉了这位时时出现的泛舟人。种地的准时出现,泛舟的也不误时,一时间,成了洛河平原的一道别样的风景。

    麦浪翻滚的时节,酀主事又来游玩了。看两岸田地里金灿灿的一片,又是一个好收成。祭祀的时候到了,等几天就开始准备,让他们准备充足些,免得到时候又四处去取。丰年祭祀年年都要有,礼仪主事真不容易。

    船在水面缓缓逆行,两个摇桨的人非常轻松。跟着酀主事,他们也能轻松不少,比起别的分派好很多。所得虽然不那么理想,但是,多少总是有得进,不怕进得少,就怕断了头。看着两岸的麦黄,他们也希望收成后的祭祀活动,做得规模大些热闹些才好。

    船正漂浮着往上游走,酀莫离突然看见洛河西岸的麦田里,有白底红花的裙角一闪而逝。让随行的人将船靠岸,跳到岸边,船继续朝前走,他则朝着刚才看见裙角的地方前进。很快,一个着装富贵的背影呈现在他眼前,那个背影听见声响,慢慢地转过身来~~~

    ……

    一年以后,他到凉郡秀玉镇做镇长,负责与神山接洽相关事务。作为镇长,他经常去神山祭拜天神,神山但有所需,酀镇长必定想方设法地满足其要求,他也因此得到了神山的深厚友谊。

    数年后,新任惠州府主博伦·亚力力排众议,酀镇长到洛里郡任郡守。那一年,他才四十三岁,是惠州历史上最年轻的郡守,经过十余年的艰难险阻,终于实现了人生的追求。

    上任后的酀郡守,经常一身粗布衣服行走在乡里田间,时常与种地的贫民同吃同住,用自己的薪俸接济穷人。为此,经常是吃不了一口饱饭,买不起一身新衣服。洛里郡在他的管理之下,却是日渐富裕、郡富民丰。得到民众交口称赞,博伦府主赐给他一块“勤政爱府”的紫金抹面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