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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村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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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桃村

    故事要从五十年前开始,那个时候我刚在通北县读完高三,因为一些原因,结业时我不得不回到生我养我的桃村,那个桂省最北的大山沟沟里头去。

    这是一个位于滇黔高原偏北面的一个小山村,处在滇桂黔三省交界的最中心,说是最中心,其实就是一个三不管地带,这里离的最近的县城就是桂省的通北县,直线路径少说也有百十来公里,而它到最近的扶石小镇则有五十多公里。跟桃村一样,那个时候的扶石镇同样也是一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

    桃村三面环山、一面环水。山是十万大山,因树木遮天蔽日,里面常年阴暗无比,加上不时有大型动物出没,一般人不要说走就是踩在边上也会胆战心惊吓得面无人色。水则是门前飘着的这条河,河宽大约五十几米,至深处十来米是有的,老一辈人称之为梦河,寓意有梦的地方,远远望去它就像条玉带般飘曳在村庄面前,故而也有人称之为玉带河。

    靠近桃村的玉带河旁,原本是有两处码头的,一处是不知哪朝哪代建的,不过现在已经完全坍塌了,条石也被河水冲刷的长满了苔藓,人在上面根本是没法立足的。至于另一处,则是建国后不久村民们用山里产的条石建的,迄今还不到三十年。两处码头其实相距不到五百米,但一处热闹无比,另一处则鲜有人问津。对于新码头,妇人们喜欢在这里洗衣服,小孩子们则喜欢来这里嬉水玩闹,甚至休息时候,很多村民都喜欢把自家的竹筏停放在这儿。遇到雨水天气时候,从远处望去,在水雾缭绕中,一排排的竹筏让桃村不禁多了几分诗情画意。

    在五十年前,竹筏是桃村村民出行的主要工具。大家撑着竹筏沿着河岸往南一路可以飘到最近的扶石镇,时间大概要个把时辰差不多,当然这里面速度有快有慢,个把时辰只是以我的速度来衡量的,如果是有经验的大毛叔他们则至少可以节省一二十分钟不止。有时候遇到上游泄洪或者大暴雨河水上涨之后,如果还非得要去外面,我们也会走后山穿过那片原始森林,但一般都是几个人结伴,一是因为山上的蛇虫太多,二是山上瘴气太重容易中毒昏倒,所以非必要不入后山这是古训,我们谁都不敢轻易违背它。

    不过村后头的老张头和我是个例外,老张头是个老猎户,经常上山打猎自然经验丰富,而我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记得十六岁那年,我刚考上了县里的通北中学,一所全省重点中学,因为家里穷,我为了凑足学费,在某一天天不亮就瞒着老妈独自一个人扎进了大山里,兜里只有老妈下地之前蒸的两个黄馍馍和两个大蛇皮袋,我必须采些山珍到镇上去卖掉,要不然这书读不成的,我老爸在我还小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生病没钱去看医生,七挨八挨半年没到就走了,家里就只剩下老妈和我相依为命。

    话说回来,老妈在忙了一天回来后见我没在家就到处打听,知道我一个人进山后都吓昏倒了,醒来后慌不迭地去请张老头和村里大毛叔他们进山找我,可惜一连三天都没找着,就在老妈眼泪哭干大家都不抱希望的时候,我回来了,还背回了两大袋满满的山药和人参,老妈当时气的是边流眼泪边不停地用扫帚揍我,不过揍完后又抱着我哭个不停,这事我记得很清楚,因为这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挨揍,但自此后,她和叔爷们就对我进山的事再也不管了。用他们的话讲:“这孩子是山精变得,进这大山,就像回自己家一样,不用担心他。”对此我一边摸着还在疼痛中的屁股一边又得意不已。

    桃村拢共只有二十几户人家,满打满算还不到百口人,村里的田地不多,主要集中在村南,大概百亩左右,这个数量不算多也不算少,产出来的粮食也仅仅能够满足全村人一年的吃喝,有时碰到好年节还会有些剩余,大家就会囤起来留到来年。

    桃村一年四季雨水充足,村里的青壮们闲暇时节也会下到河里去捕捞几网,用于改善一家人的伙食。妇女小孩们则最喜欢去到大山边缘采集很多的菌类,一来自己可以食用,二来也可以背着到小镇上去卖掉,以便换取些生活用品,柴米油盐酱醋茶等。

    村民们就这样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日子一天天慢慢过去,日复一日一辈又一辈,直到现在。

    至于桃村名字的由来,则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听老一辈讲,在不知多少年前,桃村的祖辈们因为躲避战乱意外来到桃村这地儿上,见这里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受够了战乱之苦的他们就此隐居了起来,而刚好这里满山满谷都长满了桃树,故而得此名字,这跟东晋大文豪陶渊明先生的桃花源很是相像。

    不过相对于以前漫山遍野的桃树,现如今的桃村存活的桃树已经只剩下村南那寥寥一小片范围,这是因为村民们想多种水稻的原因,毕竟在这个年代粮食大过一切。

    虽然村里桃树是减少了,但即便是这样,桃村依然还是那个美丽如画的地方,那泥砖青瓦的房屋,那满是青翠的草丛,让我到现在还满是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