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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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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小灶操练

    争第一容易,保第一难。

    毫无疑问,作战序列五队之中,那苏平的游骑队身体素质最差,当初也就是仅仅与那火头兵、茶水兵只差了一线而已。

    明溯先是好心,使那钟大等人为其制作了小皮盾以护要害,众人见那盾上蒙了牛皮,油光铠亮,精致小巧,也煞是满意。然而到了操练的时候,却是发现了弊端。那些驽马本本就并非经过专门驯养的战马,鼓声、吵闹稍微大了一点,立马四处乱窜,全乱了阵型,之前,游骑众人最大的精力便是花在不停地勒转马首,调整位置之上,至于那刀剑,都是悬在鞍侧,不到临敌,亦不须拔出。

    此时操练,游骑队换了新装,有那士卒一时兴奋,夹了皮盾便是一阵乱舞,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惊马已经冲进了己方布好的阵型之中,或蹭或踩、或撞或咬,一番践踏之后,七八名乡勇都躺在了床上,其中几个伤得重点的,更是连说话都十分困难,眼看就要不行了。没遇贼人就已经出现了伤号,幸好没人当场死亡,明溯大怒之下,一边派郭贵骑了那青花大骢赶紧去县中延请那精擅跌打损伤的名医前来救治,一边遣了曹纯诸人拿下那士卒,欲要治个不慎之罪。

    不曾想,半响之后,曹纯带着那士卒回了庄中,后面却黑压压地跟着十余名人。原来那游骑队诸人见同袍受责,一个个地赶紧跟后过来求情,便是那队正苏平也混迹在众人之中。

    众人逼宫,明溯更是暴怒,当场便欲将那士卒推了出去,借一颗人头震慑一下现场。苏平却是小心翼翼地上前进言道:“那马力甚巨,以前我等皆是双手执缰,方能稍许控制自如。如今亭君配了那皮盾,若是牵于一旁不用,则驳了美意,徒费物耗,然若是空出一手去执那皮盾,则马匹难调,队形不整。此我等亦忧,不知如何是好,故前来请示一二。”

    原来中间却有这等隐情深藏其内,既然如此,明溯也不急于处置那个士卒,使乐进出庄召回了其余各队正以上头目。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活神仙。众人集思广益,总能商量出几个完全之策来。

    这一商议,便是半日白白地浪费了过去。众人献出数十条法子,却总是首尾两端,难以兼顾。无可奈何之下,明溯只得作罢,心中气闷难消,便领着乐进二人一起出去走走。

    不想,方行至临近的山溪边,却远远看见一个小牧童盘腿端坐在行走的牛背上,双手持了一片草叶,在那吹着一些乡里小调。牛儿慢慢前行,穿溪过涧,上上下下,那牧童始终稳坐如山,手指不离嘴边。明溯心中一动,紧忙追了上去问其缘故,那牧童见是亭君相问,遂得意地答道:“无他,常年如此,惟熟悉尔。”

    常年如此,熟悉罢了。明溯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突然眼前一亮,喊上乐进忙赶了回去,召上众人,将所见所闻叙一遍,那夏侯兄弟家中本是富足,地多田广,也养得几头耕牛,自幼多次游戏于牛背,闻言也是恍然大悟,言道:“经年累月,长居牛背,人牛相熟,知其性情,且长期端坐,已成习惯,如何不稳。”

    苏平得计,回去便下了一道命令,要求那十六名士卒从此之后吃住与马在一起,洗刷喂食,无一不作,每天清晨即起,及至晚间,坚持骑于其上,不得少于五个时辰。

    如此数日下来,诸人已能逐步脱缰而行,命令之下,战鼓声中,只须双腿稍一作力,那座下马匹亦知骑士心理,任他擂鼓惊天,阵型始终不乱。

    苏平却是不肯就此放过诸人,暗暗找了明溯,将那锤炼身体之法抄了一份回去,稍加修改,便在全队之中推行开来。不及旬月,游骑诸人体格日佳,小石碾举起毫不吃力,便是那中间石碾,亦有数人也能逐渐举起。其余各队正见了,纷纷称奇,便找了那苏平问计。苏平本是视为秘诀,不肯私相传授,怎奈众人殷勤,轮流作东,连连灌了两夜的浊酒,苏平醉酒昏沉,一个不慎,把法子吹了出去。

    次日清晨,全曲人马便在阵型、兵器的操练之外,又加了个体能项目。上次军演失了先进的曹仁也是灵窍,举一反三之下,又在其中增加了抗暴晒、耐雨淋、负重泅渡、荒山生存、单兵练一式等甲屯五项,被明溯誉为“魔鬼式训练”。自此,明溯军中,魔鬼式训练,便成了一个常设的操练项目。

    不谈其他操练方式,便是那单兵练一式,那长刀兵练的是前踏一步,扬刀劈下,剑盾兵练的是盾牌一格,直剑刺出,长戟兵练得更为简单,双腿微蹲,一前一后,与肩持平,然后不管不顾,便是一戟前刺,游骑兵则是一手挽盾,一手持刀剑,身体微倾,斜向向下,或劈或刺,长弓兵最为辛苦,引弓向天,三十次一组,挽满为算,每天三十组下来,近千次的强力拉伸,一个个胳膊练得比小腿还要粗。众人咬紧了牙关,非要在那月考中夺得一个好名次回来。

    明溯欣慰地在场中转了一圈,发现无他甚事,便顾自去庄内庄外转悠转悠,却发现了一些新奇事儿。本来伙头兵最是轻松,一天三顿,供应完毕,便是各自休息,不曾想,此时才是辰时一刻,早饭早就用过,午饭尚未开始准备,那伙头军却一个个地不在屋中歇息,反倒是厨房之内,吆喝连连。明溯过去一看,原来是钟大、钟二两人正率了那几人一手执锅,一手拎勺,正自凭空乱劈,动作之间,风声凌厉,亦具三分章法。见明溯进来,钟大兴奋地上前请言道:“亭君看我这独立三队如何?”

    “嗯,不错。”明溯随意地表扬了一句,不想那钟大顺着杆子就爬了上来:“如此,那我等独立三队即更名为刀盾队如何?”

    “刀盾队?”明溯转身四顾,却是未曾发现哪有还有长刀盾牌藏着,正疑惑地回过头来,却发现那几人正手持锅勺,满面期盼地望着自己,顿时哑然失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

    最终,独立三队的请求被明溯驳了回去。开什么玩笑,要是伙头军都成了刀盾兵,那大家还拿什么来填饱肚子。不过明溯话也没说绝了,临走之前给了钟大一个机会,以半年为限,要是独立三队能够夺得一次月考冠军,那明溯将亲自为刀盾队制作一面军旗,悬挂于厨房之中。当然,这只是荣誉称号,该烧饭时,众人还得承担起本职行当。

    虽然暂时没有脱离伙头兵的地位,但是明溯的话却给钟大等人带来了希望,谁知道战事一起,自己这些人凭什么就成不了主力队伍。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其余诸队发现,那独立三队的人操勺抡铲,洗完抹锅,杂事之间,无不暗暗透了几分刚硬。众人郁闷,以为那些伙头兵心中不忿,生怕饭菜之中下了甚么脏东西,便纷纷来问明溯。得知缘由后,曹仁、夏侯淳诸人哈哈大笑,一些淘汰剩下的羸弱之辈也想与他们争这个第一,太阳敢情改从西边出了。

    这边风波才歇,那边独立二队却是也闹出了不少笑话。独立二队本是协助刘元起协调操练之事,闲事打草喂马,空时端茶送水,任务繁重,所以也有那么十余人。前一段日子,苏平因为惊马事件,下了狠心,令那游骑诸人自行喂养马匹,把独立二队的事情揽走了一大半。结果,陈业、孙尚等人一下子便闲了下来,整天无所事事,抱着膀子站在那场边看众人操练得热火朝天,正心中彷徨,无所适从之际,那独立三队之中传出了如此笑话,战队序列的队伍固然是在看着笑话,可独立二队与三队皆为后勤队伍,感同身受,那陈业、孙尚二人晚上睡在被窝中一合计,言道:“咱们也别哥哥笑话弟弟了,索性也学那钟家兄弟,想个合适的法子,把队伍拉出去操练操练。”那十余人这些日子,天天有牛肉吃,睡觉有暖被窝,作息正常,衣食无忧,日子过得比家中不知要惬意多少,现在突然闲置到旁边,也怕哪天明溯看他们一个不顺眼,便尽数裁了回去继续种田,于是也是纷纷响应,激情高涨。

    第二次上午,正当曹仁等人中场歇息之时,突然发现场边的摊儿后面没了那殷勤倒水的茶水兵的身影。上午如此,下午又是如此,直到晚饭时分,那些茶水兵这才一个个挽着裤腿,拎着鞋子,满身泥水,疲惫不堪地从树林子里钻了出来,场上诸人均愤愤不平地上前指责,那陈业却是不慌不忙,说了一段话来,顿时众人又是一顿捧腹大笑。前面伙头兵舞勺弄锅已经足够跌破大家的眼球了,现在茶水兵竟也知道了发奋图强,猫在那林子中间,午饭也不回来吃,就这么生生地练了一天爬山涉水,也真是闲得鸟疼。

    曹仁诸人将陈业、孙尚连拖带拽地弄到庄中,正欲当着那明溯的面理论一番,不曾想,明溯得知情况后,竟然比在厨房时的态度还要好,谁的话也不听,上前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认真地鼓励道:“你等半年之内若是能够在一日之间将这十余山头尽数翻过一遍,我便亲手授予你们山地兵的称号。”陈业大喜,当场便立下了军令状。其余众人皆愕然半宿,第二天只得怏怏然自行去倒那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