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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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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帝都官亭

    一路向北,翻过嵩山,过了洛水,便是帝都洛阳。

    洛阳在洛水的北岸,背依邙岭,可谓是前有照,后有靠,委实一风水宝地。

    那邙岭西起洛阳,东至荥阳,绵延百余里,竟然没有一个象样的山峰,一直是无起无伏,酷似一条盘旋在黄河南岸的苍翠长龙。

    邙岭是洛阳天然的墓场。从北周到两汉,一共有十三位王公皇帝在这里筑茔建冢,以求庇护子孙后代江山千秋。

    明溯此行并不是来拜祭日渐衰败的东汉朝廷的,自然不会去那北邙之中。邙者,死者掉了一只耳朵,不吉利。所以明溯选择从洛阳南门进城。

    皇宫对嵩顶,云收中岳近。洛阳引嵩山为南边屏藩,欲走南门,必然先要翻过这座千余米高的嵩山。

    其实,这嵩山却不是后世那座著名的嵩山,它有个比较雅致的名字,叫做玉泉山。《名胜志》有云:玉泉山在洛阳东南三十里,上有泉,水如碧玉色。泉上有白龙祠,祈祷甚应。然而,老百姓却听不惯这文绉绉的名字,取了那万世平安的美好愿望,称呼它为万安山。这个名儿,明溯还是从半山腰一个砍柴的樵夫口中得知其中缘由的,临了,那得了几十个赏钱的樵夫见明溯大方,便悄悄地告诉了他一个秘密:北邙是皇陵重地,当地老百姓则喜欢把祖宗埋在万安山中,不为其他,只为能够沾了北邙那点龙气,好旺了子孙后代。

    明溯回头四望,只见远近石怪林密,沟壑深险,巍峨壮观,那峻极连天的峰峦,南峭北缓,犹如刀削斧劈一般,此时雪晴已经过了旬月,平地及其它山上的雪已化净,然那石林山顶还是一片白皑皑的积雪,就像一只天然的土馒头。正在观望之间,脑中那小妇人却是悄悄又传了一句话儿过来:“那帝都阳气极重,恐怕我难以承受,公子便在这里将我放了下来吧。”

    “啊?”明溯惊讶地张了张口。先前在那渡船之上,这小妇人不肯出来,最后竟突兀地失去了音踪,装了好生一段时间聋哑,此时却又主动的出来与自己搭话,心中有些闷气,便在念中断然回绝了她。

    小妇人只是苦苦地哀求不已,明溯烦躁得脑中胀疼,索性便停了下来,寻了一处阴凉避荫的地方,双目紧闭,凝神与那鼓噪的女子抗争了一番:“今晚不是要讲故事的么?”

    “讲什么故事?”小妇人轻笑着言道:“难道是公子越活越回去了,还得母亲哄着睡觉不成?”

    “不是报恩甚么甚么的么?”见其言语中占了自己便宜,明溯心中恼火,便恨恨地言道:“长姐如母,你就当哄小弟弟睡觉吧。”

    “你那小弟弟倒着实是不老实得很……”小妇人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言语越说越轻薄:“再想我下面又要流那水儿了,嗯咛……”最后一声拖长的吟声**蚀骨,顿时明溯那话儿行起了正礼。

    这个妖精!无可奈何之下,明溯只得恶狠狠地恐吓道:“少跟我玩虚的,有种出来再战三百回合!”

    “哎,”那小妇人哀怨地嗔怪道:“还三百回合呢,吹牛。昨夜是谁不到一百就泄身了?照这样下去,肚子里哪里还能有公子的种撒。”

    本待好好收拾一下这个敢于犯上的女子,不想却被戏弄得口干目赤,明溯不由恼羞成怒,压低声音咆哮一声:“我要把你撕了!”

    小侍女正站在明溯面前侍候,突然听到这一句话,顿时面红耳赤,心中又惊又喜,羞涩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裾,言道:“大白天的……不好吧。”想想大人似乎也是好久没有碰自己了,小侍女不由得感觉到一阵冲动,便偷眼望了望数十步外说笑不已的徐庶等人,言道:“不若上面有没有那僻静的地方……”

    太痛苦了,明溯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双目赤红,正当小侍女以为大人准备白日宣淫一番时,明溯却是大口吸了一口寒气,又慢慢地吐了出去,过了好一阵子,面色才恢复了正常。

    “走吧,前面下山,再行数十里,便是京都洛阳了。”明溯拢掌遮住那雪山反光,望了望北边,言道:“这京都不比地方随便。天色将暗,赶紧进城找个住的地方投宿下来才得安稳。”

    正在那小侍女满面失望哀怨之时,明溯头也不回,淡淡地说了一句:“今晚你就与我一同歇息吧。”小侍女顿时大喜,连蹦带跳地追了上去。

    眼见目的地已近,众人皆是精神大振,见明溯发下了令,便一个个你追我赶,嬉笑呼应,径直望那山下疾驰而去,便是那徐庶、郭贵也是舍了马车,各自解下一匹备用的马儿,呼啸着冲了下去。

    山脚之下,一块三人多高的石碑,上面用古篆阴写着两个大字:洛阳。明溯勒马围着那字转了几圈,见诸人跟了上来,便率先往前行去。不多时,已经远远地能够见到那朱红色的城楼高高地耸立在数丈高的土龙之上,地面已经换成了青石条块,正当众人快马加鞭之时,突然,道中出现了十数名全身盔甲的士卒。

    见明溯等人鲜衣怒马,长驱而来,那些士卒却毫不畏惧,一个个地将手中长戟顿在石间,戟尖斜斜地指向前方,大声斥喝道:“何方狂徒,竟然敢无视法令,纵马入城,还不快快下马就擒!”

    见有人拦路,明溯便紧忙勒住了马身,歉意地言道:“我等初次进京,不知规矩,还请诸位大人教我。”

    那中间一名什长模样的士卒嘿然冷笑一声,也不搭话,径直上前一把扯住马缰,双手使力,便欲将明溯给掀翻下来。

    天子脚下,百官低头,何况自己现在不过一平身,明溯也不待那什长继续动作,赶紧翻身跳了下来,口称大人,连连赔笑不已,手中却迅速地将一小块钱银塞进了对方的衣袖。

    那什长随意地掂了掂分量,便鄙夷地言道:“瞧马儿这么神骏,我道遇上了贵人,不想主人却是个傻子。”身后的士卒纷纷大笑了起来,却是不肯将那拦路的长戟收了回去。

    明溯正纳闷之际,郭贵却也追了上来,见此情景,便将明溯扯到一旁,如此这般地将规矩分说了一番,明溯这才恍然大悟,便从袖中分出约莫数十两钱银,恭恭敬敬地捧在手中,奉了上前。

    “还是这个下人懂事。”那什长随意地一把抓了过去,往后面一抛,不以为意地言道:“弟兄们,打酒去了。”言罢,便率先转身走了。后面一名士卒手快,见钱银飞出,便将那甲衣下摆一挽,便全部收了进去,笑嘻嘻地招呼其余士卒往那路边让了过去。这一番动作熟练异常,似乎平素早就练习了千百次似的。

    常言道:洛阳纸贵。这京都物价远远高于地方,寻常士卒的眼光自然也要高于地方各州郡。既然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明溯数十两钱银洒了出去,也不心疼,只是笑吟吟地去问那机灵的士卒:“敢问这位大人,此地距离那南门还有多远?”

    “十七里路。”那士卒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便不再理会。

    十七里靠一双脚慢慢地丈量了过去,岂不是赶不上入城了,明溯心中焦急,便又追问道:“不知那城门何时关闭。”

    见明溯一副土包子的样子,那士卒索性打住了脚步,将手一摊,嘴角努努,明溯连忙又奉上了十两左右的钱银。见明溯识趣得快,那士卒满意地点了点头,言道:“那城门开合自有定时,卯时一刻开,申时三刻闭,你等可就近找个地方住下,明日赶早进城便是。”

    “不知这城中,除了不能骑马,其他还有甚么规矩?”明溯不待那士卒示意,便又奉上同等的钱银。

    “其实也不是所有地方都不能骑马,只是官道闹市之中,人多繁杂,须得守这规矩。此外,在城中不得大声喧哗,不得直视官轿,不得宵夜奔走……”那士卒扳着手指连续数上了十余条,最后又送上一句忠告:“你那车子最好是留在官亭之中,否则进城之时花费颇丰。”

    “请问那官亭却在何处?距离又有多远?”规矩照旧,转眼便又出去了十两钱银。

    “此地往前两千余步,路左边便是。”言罢,那士卒眼巴巴地望着明溯,见其不再开口,便问了一声:“有没有其他问题了?”

    “感谢大人解惑。”明溯一时也想不出还有甚么要问,便摇了摇头,客气地回了一声。

    “怎么就没有问题了呢?”那士卒郁闷地抛了抛手中的钱银,旁边一众士卒顿时哄笑了起来。

    原来以为自己是冤大头撒,明溯更为郁闷,却发作不得,只得任由那士卒数落了一番,才得以脱身

    众人牵马,慢慢往前行了两三千步,便见到前面一座占地数百亩方圆,规模宏大的院子耸然立于道左。及至近前,只见那大门之外,左右各有一座巨大的石狮,里面仪门紧闭,左右抱柱两行对联,上联为:看阶前草绿芳青无非百姓;下联对道:听墙外莺鸣鹊噪皆是平民。上面一幅黑底描金巨匾,从右往左书着两个极为狂放的金字:官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