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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荣的石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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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枪舌剑,烛光斧影(上)

    “我们罗教是穷苦人聚集自保,信仰圣母,求个转生净土佛国真空家乡。”怪不得张唢呐一听小刀会就紧张,这种民间自发的组织通常都是动乱之源。

    “圣母是何方神圣?”

    “那是弥陀佛,无生父母。生死受苦无尽,既得高登本分家乡,永无生死。无生老母,法力无边,垂怜世人,接引真空家乡。天下男子皆兄弟,天下女子皆姐妹也。”

    耳熟。今天两次碰到宗教人士,金荣无语。

    说起教义,盖魁兴致勃勃地道:“金兄弟,要不你也入我真空家乡,供奉无生老母吧。大家团结起来,就没有人欺侮啦。如果生病,教友们更是互帮互助,一家人一样。”

    原生态的社保体系啊,这个可以有。

    不过入教则免了行不?不用这么投入吧?再打量打量盖魁,火苗跳动,阴影中宽肩巨脸,眉目深沉,和白天笑嘻嘻的生意人模样完全不同----看看就知此人不是好相与的。是不是人都有两面?白天是人,夜晚是......蜘蛛人或蝙蝠人?

    盖魁表情一会儿激昂,一会儿淡定,一会儿诚肯,一会闪烁不定。

    演员!金荣早就觉得这人太四海,有点说不出的感觉。浮于表面,流于夸大其词,假且作,双面人。

    “入了教,欺侮是没人欺侮了,只是怕被教友追杀而已。”金老师冷冰冰地咝一声。

    盖魁愣了半天,苦笑道:“是啊,哪怕是教友兄弟,也会有拔刀相向、按剑相对之时啊。”

    盖魁坐倒在金荣床上,嘎吱一声响,二人同时一惊,静默。

    金荣咝:“你们的破事儿会不会牵连到我家人?”

    盖魁苦笑,嘘声道:“本来就和你有关,甚至是招来的。你知道会道门有数十个派别,罗教是其中之一。”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最早我们罗教还是很团结的,信仰无生老母,拜佛,捐助穷困,治病。慢慢地人多了,地盘大了,心就不怎么齐了。这一次我安排说你的书,教内有不同意见。故事本身杂揉了道家与佛家,立场诡异,淡化了无生老母真空家乡,反而假借蜀山绣仙之名宣道教故事。而转世成魔又有佛家味道,暗合历劫于人世,修行求生净土之说。”

    金荣咂嘴,这是意识形态之争吗?

    盖魁嘘道:“其实都是借口,主要要我赚了大钱,权势大炽,教内嫌供奉少了,才要夺了酒楼生意和我京城总管的职位。”

    金荣咝:“难道换个东家这么容易?”

    盖魁嘘声道:“酒楼上上下下都是拜老母的教友,换个人,很容易。”

    金荣怒咝:“我不同意换!”

    盖魁笑:“不,你会同意!教内都是高手,再送你大礼,你会有意见吗?”在空中挥了挥拳头。金荣立刻软了,谁拳硬钱多,谁是爸爸。

    盖魁笑:“送你一个小庄子开心吧?嗬嗬,它不也是一个监狱吗?綑住你手脚,拘了你全家,你敢调皮吗?”手掌合拢一捏。

    金荣汗水立刻滴落。盖魁:“我们有一千种江湖门道,让不听话的人消失而无人在意。嗬嗬,你住在城里我们还会稍微有点顾忌,乡下嘛.....嗬嗬。”

    金荣怒咝:“不讲规矩者横死江湖,诡计谋人者定死于算计,争强斗勇者必死于刀剑。且不说你们能不能一手遮天,互助的教友举刀相向,和教义不合啊。真空家乡是佛教净土,必不容强梁!”

    盖魁哂道:“真空家乡的事儿我比你懂,少废话,空谈有毛用?不如我们合作吧,你助我去夺了教主之位,我保你全家无恙。。”

    金荣笑咝:“我是什么牌面的人,哪有本事帮你,大佬?”

    盖魁笑嘘:“张蓁不是拉你了进皇城司嘛?你可以去举报啊。”

    金荣奇怪地道:“你个江湖门派中人怎么认得他?莫非张唢呐也是你们的人?”

    盖魁笑嘘:“我们手下几十个说书先生,在豪门内外进出,念老母真空的人遍布后宅内院,甚至也不乏高官或太监。小小皇城司的事儿,罕有我不知道的。认识你前,我总得稍微打听打听你家的事儿吧?你父母和你本人的卷宗几乎就是公开摆于皇城司内部,我钱都没花就读到了。说句大话,哼哼,皇帝知道的我都知道,皇帝不知道的我也知道。你猜,我为什么伤而不死吗?教主舍不得!我的脑袋留在脖子上,比砍下来值钱多啦。”

    金荣忖道,吹牛的吧?念佛的教友追杀你,人家肯定不会杀人。

    传说佛教在盛世出山,乱世归隐。道教盛世归隐,乱世出山。现在算盛世还是乱世呢?道会教这么乱来,盛世也会被搞乱,一乱就又可以招纳吸收会员,搞会道门原来是一门大生意啊。

    早该想到张唢呐和江湖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盖魁让我向他举报......为什么他自己不去,反让我出面,存了什么心思?

    喔,明白了!他自己想当教主,必须要隐身幕后,不能沾手官府,更不能让这种吃里扒外的事儿牵连到他。

    我如果参合,能得到什么?失去什么?关键是,万一现任教主或教友报复我甚至报复到娘那儿怎么办?

    盖魁猜到了些什么:“你若两不相帮,等教主腾出手来对付你,就她那个心胸手段,你死定了?”

    金荣道:“他/她凭什么对付我?”

    盖魁笑:“因为你救了我啊。我在你家附近失去踪迹,你猜他们猜不猜得到是你匿下了我?”

    金荣大恨。

    江湖人沾不得啊,甩都甩不掉。金荣看着黑暗深处盖魁,咬牙切齿地想像着他那得意的脸。这人哪怕被逼到绝处也能扳开一丝缝隙找到活路,甚至有极大的可能成功。

    路线图嘛很简单: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老魁哥力量积聚肯定不少,和教主拼一拼,鹿死谁手还有的看。利用自己搭上皇城司,将情报送出去。黑社会再厉害,想必于国家机器面前也是个渣,甚至是把教主卖出个好价钱。只要教主一倒,罗教上下还有谁是盖魁之敌?背后有政府,手里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呼风唤雨,江湖朝堂两头通吃。

    金荣几乎在一瞬间就算清楚了盖魁。那么,我金荣的定位是什么?出卖罗教高层,哪怕再赚豪华庄园一座,日后盖魁随时能把我甩出来祭旗,让教主派系报仇出气!

    想来皇城司屁都不会放一个:相比掌控罗教,一个小小的写手,哪怕是贾氏亲族,也是随时可以交换的筹码。

    任何一个线头都可能藏着陷阱。金荣是皇城司底层新人,与盖魁认识也才两个来月,对政府组织和教会组织不说一无所知,认知浅薄是一定的了。

    如果我把盖魁干掉,是不是就安全了?最好就这样和罗教一刀两断!要断就断个干干净净,把庄子转手卖掉,逃进贾府势力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