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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破仙,不修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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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二章 沧浪之水

    “你有没有遇到过,一个想起来就会心疼的女孩子?”

    “什么?”

    “她会在你耳边轻声哼唱,往你耳朵里吐气,在你的怀里低语,在你受伤时,安抚你的情绪。”

    “嗯?”

    “她的眼睛很明亮,充满了浓浓爱意,抿嘴一笑的时候,仿佛世上的微风都在你心间拂过。”

    “……”

    “你们乘着轻舟,彼此依靠。”

    “你说: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

    “她说: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回想起那段时光,好像天地都变成金色的了。”

    ……

    没由来的,凌云霄的心间,出现了这么几段对话。

    这是谁在说话?

    串台了?

    他以为这是别人的心间对话,结果并不是。

    这是他心间的低语。

    原来就在刚刚,楚随远借助幽魂之力,施展出了他的天赋技能。

    水龙吟!

    一瞬间,举世梦幻,漫天琉璃光彩。

    云蒸雾散,仙气袅袅,有潜龙蛰伏于虚空之内,有金鳞跃动于波涛之外,水声潺潺,星光烂漫。

    耳边只听得仙音幻世。

    恍惚间,有仙子抚琴于云端之上,有神光倾泻于九天之下。

    听得这仙音阵阵,不自觉就会陷入失神,回忆起平生所见最美好的事物,乃至前世今生。

    就连凌云霄也中招了,陷入了一时恍惚。

    而那边祝元龙的身形也为之一怔,到底是作战经验丰富,只瞬息就从中挣脱。

    他还对此倍感不屑:“哼,小儿把戏!”

    就在他以为看破了幻境之时,他眼前的世界骤然崩碎。

    楚随远从破碎的镜面世界中破出,身边是水光奕奕的龙形幻影,携着龙吟虎啸,连带着整个身子,穿过祝元龙胸前旧伤。

    不得不说,祝元龙这家伙血是真的厚,接连被穿胸两次都还没死,只是大口吐出鲜血散落虚空。

    那鲜血竟然跳动燃烧了起来,化作了道道火光,又都回到了他的胸前。

    他的胸口处,是熊熊火焰燃烧,滚烫炙热,将心口的破洞弥补,代替了心脏跳动,令虚空都为之颤动。

    不知不觉间,祝元龙的身躯膨胀了好几圈,原本他和楚随远比起来,就是壮硕大汉和半大小子的差距。

    如今短暂热身,肌肉膨胀,肌肤更似铁铸石炼,像个巨人了。

    楚随远心下大惊,这都死不了?

    修行者间的战斗,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

    如此重伤,换做寻常人早死个千八百遍了。

    哪里像修行者这样,打了不死,越打还越猛的。

    简直不可理喻!

    祝元龙暴怒异常,双眼冒火。

    他的眼睛真的在冒火!

    他怎么可能被一个凡人逼到如此境地?

    竟然还把他逼到第二阶段了!

    什么是第二阶段?

    众所周知,身为一个修行者。

    特别是身为一个高阶修行者。

    尤其是身为一个强大的高阶修行者。

    如祝元龙这般,必然有不同寻常的保命之法。

    一般来说,修行者都很惜命。

    考虑到修行界在医学领域并不怎么发达,想要保命,基本得靠命硬。

    很少会有修行者潜心修习医术,这是个付出大于回报的领域。

    当然,这里的不发达只是相对而言。

    对于普通凡人,那就是生死人而肉白骨,死后还魂都不是难事。

    但对修行者,那是远远不够看的。

    因为修行者的破坏力要远大于恢复力。

    同等天赋,用在战斗方面,效果更大。

    你说我都有这个天赋了,凭什么要我救死扶伤啊?

    不仅周期长,见效慢,更重要的是容易树敌,招致丧命。

    有人就会觉得奇怪,分明是医者仁心,为什么会容易树敌呢?

    因为在民风淳朴的修行界,医患关系向来比较紧张。

    总有人要斗个你死我活。

    那么,救哪一个?

    救谁都得罪另一个!

    两个都救,那就两个都得罪。

    都不救,那就得罪两个人背后的一群人。

    治不好,会被人怀恨在心。

    治好了,也会被人反攻倒算。

    要是一不小心,修为反噬,伤及自身,冤不冤呐?

    更重要的是,不论在任何地方,作为一个医疗单位,向来是被首先消灭的对象。

    门派之间,要么不开战,开战第一波就是打死对方的医疗单位,这才能免除后患。

    很多门派一看,这养了也白养啊,干脆直接不要了。

    所以很多时候,有修行者重伤,拉到医者面前一瞧,开口就是:“拉走吧,别治了,救不了。”

    很多医术高超的修行者,他们有一条共识就是:谁来都不救,谁也救不了。

    省心又省事。

    少惹麻烦,比多有建树更重要。

    装作自己没有医术,比显摆自己医术高超,拥有更高的生存率。

    这就很讽刺。

    在凡人眼里活神仙一样的修行者,救不了任何人,甚至救不了他们自己。

    对他们而言,救命只是业余爱好,杀人才是正经工作。

    除非是给钱。

    给大钱。

    才能扭转过来。

    或者实在没办法,伤者确实很重要,刀架在脖子上了,才不得不治。

    于是。

    在这种比较恶劣的医疗条件下,想要在交战中活命,就是得各凭本领。

    相比起受伤后如何医治,更重要的是如何不伤。

    比起重伤垂死时回天还魂,更重要的是如何不死。

    久而久之,修行者受伤,向来都是自己医治,哪里有依靠他人的道理?

    各个修行者,都被迫成为了自己的‘医生’。

    这就是为什么,修行界的炼丹之风如此盛行。

    基本是个人就会。

    主要是保命要紧,不得不会,实在是生活所迫。

    哪怕是: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这也怨不得别人。

    各凭本领嘛!

    炼丹?

    那只是基本操作!

    部分的高阶修行者,已经开始了:赋能新领域,迭代新打法,开发新赛道,开拓新认知,沉淀旧思维,共创新生态,狠抓修为落地,发力精细化,打出点线面体的组合拳,倾斜资源打通关键节点,聚焦痛点进行快速响应,翻转被动局面,去除中心化,形成引爆点,拆解脉络,串联路径,重组布局,摸索联动输出,倒逼体系变化,形成降维打击,加速体内因子裂变,建立新的生命周期,强化整体认知,增加结果导向,达成重新闭环!

    翻译成了人话就是:

    与其担惊受怕,害怕丢了小命。

    倒不如想尽办法,去开发第二条命!

    重新细化自身脉络分布,使得对方的所有攻击,都成为提升自己修为的助力。

    思路是这样的:

    既然从生到死,是自身每一个完美的细节,逐渐支离破碎,偏离原来位置的过程。

    这样下去,往往是愈打愈伤,越来越弱,弱后更加挨打。

    形成了一个负面循环。

    那么,是不是可以反过来想?

    打从一开始,我就不要那么完美。

    我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节,都故意与完美差了一点点。

    而随着战斗过程中的变化,敌人的攻击,反倒促使我达到真正的完美,使得我能够借着敌人的力量,达到我自己不曾达到的领域。

    这就是祝元龙的保命手段,这就是他的第二阶段!

    虚弱到了极致,却比之前越打越强!

    祝元龙暴怒之间,速度猛增,他的上身衣衫已然破碎,浑身浴火,血气澎湃,肤色如铜,筋脉虬龙,宛如魔神。

    顷刻间,就将楚随远抓到在手。

    即便后者遁入虚空,也被他抓住双手双脚,猛然一个膝顶,就要将楚随远拦腰折断。

    只听一声闷响,虚空巨震。

    楚随远惨叫不已,口喷鲜血,唯有遁逃而已。

    见此情景。

    凌云霄没空理会,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根本不管楚随远在远处疯狂挨打。

    他想的只有一件事。

    他听到的那个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只知道是楚随远的天赋,水龙吟所导致的。

    这个技能,可以让受影响者看到某些画面。

    是受术者心心念念的,此生难忘,或者永生永世难忘的画面。

    这才被迷惑其中。

    可为什么……

    凌云霄的心中,只有声音,没有画面呢?

    就算是只有声音,可他凌云霄先天道缘加持之下,一定是可以看到相应画面的。

    但是,他居然看不到。

    他只能听到声音,甚至连声音都不是。

    他的世界中,没有画面,只有文字。

    这说明什么?

    就好像……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世界中,彻底消失了。

    有什么人不见了。

    他彻底遗忘了。

    不记得那个人的相貌,不记得那个人有关的一切过往。

    而这一切,都不应该发生。

    他有先天道缘。

    能做到这一切的。

    唯有另一个先天道缘。

    正是那个,被称之为‘人形兵器’的恐怖存在。

    先天道缘当中,‘缘’字所有之人。

    这一切,本该都消失不见。

    但它,却由后世某个人的天赋,重新将它显现了出来。

    因为所谓的天赋,就是生命记录下了天地间的一切。

    凌云霄再次想起,脑海中空白的画面。

    “你有没有遇到过,一个想起来就会心疼的女孩子?”

    “她会在你耳边轻声哼唱,往你耳朵里吐气,在你的怀里低语,在你受伤时,安抚你的情绪。”

    “她的眼睛很明亮,充满了浓浓爱意,抿嘴一笑的时候,仿佛世上的微风都在你心间拂过。”

    “你们乘着轻舟,彼此依靠。”

    “你说: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

    “她说: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回想起那段时光,好像天地都变成金色的了。”

    此景正是:

    泛舟江河上,鱼水记相思。

    不觉离别苦,我若未逢君。

    是啊,谁都不记得了。

    唯有这片天地,竟还记得。

    正是这片天地,在告诉他曾发生过的事。

    他多么的想说一句:“我未曾忘,我不敢忘。”

    可他确实是忘了。

    思念至此唯有泪,不敢凭望,怕人笑我非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