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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抄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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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别有一番乐趣

    白马寺上百年积攒,才有一场琉璃***?

    若是为佛国之故,倒的确值得如此花费。

    方休虽然猜到白马寺邀请自己前来,是与光明琉璃宝焰大神通所化的净琉璃世界有关,但也并不清楚,白马寺究竟是作何想法。

    以他对佛国了解,隐约猜测是因为净琉璃世界无人主持,有日渐分崩的隐患。

    若有人能领悟光明琉璃宝焰,与这一座佛国勾连,或许就能将之重焕生机。

    自然这些话不能与天师直说。

    方休故作思索片刻,回道:“我听东瓯圣僧提到,白马寺或许是为感化造反的岭南节度使,好让百姓……”

    张玄机直接打断道:“只需将朱苍隶送上皇位,南百色自然臣服,何须什么琉璃***?”

    方休听得眉头一挑。

    照天师话中意思,似乎对白马寺来说,让渊王登基,是比举办琉璃***还要轻松的事情?

    方休便道:“那……是为金国庙玉藏大师领悟七巧琉璃心?”

    张玄机又是一声冷笑,道:“白马寺连占据大都供之位的玉蝉子都懒得多看一眼,又怎会在乎玉藏想要领悟哪道小神通?”

    “这……”

    方休顺水推舟,拱手道:“方休愚钝,还请天师解惑。”

    张玄机眼中闪过一丝愠怒,道:“你连这都不知,就敢支身前来,贸然登门?”

    为何敢?

    自在果正是这般无法无天。

    “掌教既然在此,方休还有何惧?”

    方休颇有点死皮赖脸地道。

    “你!”

    张玄机狠狠瞪他一眼,又很快意识到失态,随即收敛神色,冷淡道:“三场***,你都随从我左右便是。你是我燕山大罗的人,我自然会护你周全。”

    “谨遵掌教之令。”

    方休一边拱手回复,一边在心中暗暗想到:“什么时候可以把燕山大罗这四字去了……”

    ……

    天色将沉时分,知客僧来请。

    方休亦步亦趋跟在张玄机后头,由知客僧领着,迈入毫无规律可循的山路。

    未行几步路,眼前忽而一亮,出现一处阔大的山顶草坪。

    贵客自然先入席,山顶只有十余个蒲团随意摆放各处,空无半个人影。

    张玄机选了一个蒲团坐下,方休也搬一个来坐在她身侧稍后。

    才刚坐下,方休眼睛一眨,忽而发现,草坪四周有八块及人高的嶙峋怪石,上面各端坐有一位僧侣。

    这八位僧侣闭目打坐,气息全无,就跟八块石头也似,难怪第一眼看去根本未有发现。

    方休自迈入洛阳城后,便已谨慎地收起金丹神识,这会儿却也不用多查探,直接凑近张玄机问道:“天师,这八位大师是何境界,怎么在我眼中恍若无物?”

    张玄机干脆道:“心识。”

    “八位心识?”

    方休听得惊讶。

    他早料到天宗底蕴深厚,却也没想到白马寺竟有这般阔绰,不过是一处会场而已,也能有八位心识圣僧值守?

    “无觉禅罢了,空有境界,全无修为。”

    张玄机不以为然,环视一圈,接着道:“白马寺如今只有一位真正心识,便是今日迎你进寺的知客堂首座悟山。白马寺上下一应事务,都由他一人操持。而其余首座及住持……皆不在人间。”

    “不在人间?”

    方休顿一顿,问道:“天师的意思是说,他们在佛国之中?”

    “你也知道佛国?”

    张玄机先反问一句,随即又呵一声,好似奚落地道:“倒是忘了你抄书,看来抄到不少见识。”

    方休哂笑道:“天师抬举,我也只知佛国这一名号,不明白佛国究竟是何物。”

    “不用明白,棺材罢了。”

    张玄机随口回一句,颇有几分嗤之以鼻。

    佛国自然是佛门重器。

    不过方休知道,张玄机如此态度,并非全然出自道门之人对佛门事物的轻蔑,而是……但凡凝结道果的道门真传弟子,皆是除道果之外,别无他求。

    若与道果相合,一粒沙尘也弥足珍贵。

    若与道果不合,十座佛国又能值几文?

    正此时,众多知客僧们从四面八方迈入草坪,而跟在他们身后的,便是参与此次月光***的来客。

    这些来客瞅见场中的张玄机与方休,尽皆有些诧异。

    不过能参与琉璃***的,无一不是佛门高僧,也都不动声色地自寻一个蒲团坐下,并不多说什么。

    连释赞宁也只远远跟方休点头示意,以作礼数。

    唯一的另类是一个身着黑衣劲服的昂藏大汉,行到两人身前,恭敬行礼道:“卑职南百色,见过天师,方观主。”

    造反的岭南都节度使,南百色?

    方休一点也不疑惑他为何认得自己。

    南百色造反根本就不是为窃国称王,而是趁着动荡脱离朝廷,搅乱时局,给中宫施压……他乃是先太子渊王的东宫属臣,跟莫敢当是同僚。

    换言之,渊王嫡系。

    方休刚要起身回礼,便听张玄机道:“坐下。”

    他乖乖听话。

    而张玄机稳稳端坐,头也不转道:“他是朝廷罪臣,无需理会,平白扰自己清誉。”

    方休点点头,便问:“那天师呢?”

    张玄机扭头瞪来一眼,才朝南白色冷冷道:“你既是戴罪之身,本座不出手拿你便罢,休来眼前。”

    “是。”

    南百色一点也不恼,又客气行一礼,这才离去。

    众人坐定,静待月光***开始。

    只见悟山首座静坐东首,将手一挥,便有一行数十个白马寺弟子鱼贯入场,竟无有一个是五识以下,分列草坪四周,念力化作金光笼罩全身,好似一圈将山顶围拢的灯柱。

    正此时,忽又有一个知客僧从山路迈出。

    “小僧来迟。”

    知客僧后,走出一个英俊异常,身着珠玉白纱,脸上含笑的年轻和尚。

    细看眉目,竟与国师玉蝉子长得一般无二。

    “咦?”

    方休凑近张玄机,还没发问,便听她有些不耐烦道:“金国庙玉藏,跟玉蝉子一起,不知道谁生的一胎五六个兄弟。”

    不过是错过一个十五没有煮面,就这么没耐心?

    方休别有一番乐趣。

    玉藏行至悟山首座身前,双手合十行礼道:“白马寺山门宏伟,小僧方才在山间迷路,故而来迟,还请悟山首座恕罪。”

    悟山首座面无表情道:“***将启,入座吧。”

    “悟山首座不怪罪便好。”

    玉藏转过半身,忽而又转回来,笑呵呵道:“悟山首座,小僧虽然不擅琉璃法,但对日月法与光明法皆有些心得。不如给小僧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就由小僧来主持这两法?”

    方休听得一乐。

    这是……挑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