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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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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往事

    李瑶的父亲李笑阴出生在苗疆,她的祖父是一汉人郎中,常年在苗疆采药,祖母是苗疆一酋长的女儿,因误服药物,被正在采药的祖父所救,便嫁给了他,后来生下李笑阴。李笑阴五岁那年,母亲去逝,父亲把他带到四川,拜入四川唐门,20岁时因偷学唐门家族秘籍,被废掉武功后逐出唐门。李笑阴一气之下自创“血煞门”,由于其收徒无门第偏见,又常为贫苦人治病,故“血煞门”发展极快,李笑阴30岁时血煞门就已经发展成川南第一大黑道门派,门下人才济济,李笑阴四十岁那年因早年武功被废时留下的暗疾发作,不久就去世,李笑阴死后,按他的要求葬在苗疆其母亲的墓旁。他16岁的独女李瑶被推任新的血煞门门主后,行事随心所欲,出手狠辣干脆,被江湖上称为“毒心菩萨”,后来李瑶被长谷上人收为徒,从此血煞门逐渐衰落,最后被江湖中的黑白两道联手剿灭,终成历史尘埃。

    李瑶此次南来,也不知道能找到晶源水、血首乌、无忧草和金舍利中的哪一个,所以先去了南诏,在南诏收集了一些珍稀药材后,返后蜀中。这时她突然产生一念头,去看望血煞门故地,不料早已物是人非,问及一些上年纪的老人,均表示未听说过血煞门这个帮派,这时李瑶方知血煞门湮灭最少也已近百年了。李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李笑阴,自己出家为道后,竟然从未想过给父亲扫墓,怀着一种歉疚之情,李瑶来到苗疆,好在苗人重阴魂,父亲和祖母的墓均还在,只是多年无人打扫,早已杂草丛生,依稀还可辨出是两个土堆。李瑶在父亲的墓旁发现一棵奇树,树干树叶均为红色,树下土地也为红色,李瑶清除杂草,发现那红色土地一直蔓延到自己父亲的坟头,不知父亲的坟头是那红色的源头还是尾,面对这种奇景,李瑶也无法理解,后来此处苗人的长老告诉她,这是死者生前所杀的无数冤魂的怨气积聚所至。李瑶重新给父亲和祖母修整了坟墓,在清除杂草时李瑶意外的在父亲的坟头正中发现一棵百年首乌,这棵首乌浑身血红,李瑶非常惊喜,她知道这一定就是血首乌了,随即把它收入随身的玉盒。在拜祭了父亲和祖母后,李瑶悄然离开了苗疆。她却不知道,就在她把血首乌带走的一年后,那棵红色的奇树便慢慢枯死,树下红色的土地也恢复成了普通的颜色。

    李月三人没有和蒙阁逻凤一行同去南诏,而是即刻返程赶回方寸山,李瑶担心那血首乌不能长置,故先行赶回方寸山,留下长乐和李月从原路返回,在姚州城门,蒙阁逻凤和李月依依惜别,多年后,正是这一段友情终使蒙阁逻凤放弃了图谋大唐的念头。

    见蒙阁逻凤他们远去后,长乐突然问李月,“你认为那张虔陀评南诏之言如何?”

    “务实之言”李月回答道。

    “那你昨日对南诏王子之言,不怕将来真应了那张虔陀的话吗?”

    李月淡淡一笑道:“与其几个嬴弱的人在一起互耗体力,不如让其中一人强壮起来,统一六诏,这样百姓也少遭点罪,至于大唐,你以为一个小小的南诏,真能撼得动吗?大唐要亡,也必亡于自己的手上,纵观历史,无不如此!”

    长乐无言,半晌突然说道:“李月以你的身份,若不学道,将来必成大器之人!”

    李月反问长乐:“何为道?治理天下就不是道吗?”

    长乐一怔,口里念着李月的话,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两日后,两人来到渝州,渝州即是今天的重庆。西周武王伐纣,以强悍的巴族兵丁为前峰“歌舞以凌殷人”,灭纣之后,武王“封宗姬于巴”,建立巴国,建都江州。后秦灭巴,设置巴郡,仍以江州为郡群治所,秦将张仪筑江州城。而此时的渝州已是大唐西南名城,水陆要冲,可以东下荆楚,西进成都,南走滇黔,北上汉中,是扼控山南道(唐分全国为十道)的军事、文化、经济重镇。渝州为两江交汇之地,嘉陵江纳细流汇小川,纵流两千余里,于此注入长江。每当初夏仲秋,碧绿的嘉陵江水与褐黄色的长江水激流撞击,漩涡滚滚,清浊分明,形成“夹马水”风景,其势如野马分鬃,十分壮观,长江容嘉陵江水后,声势益发浩荡,穿三峡,通江汉,一泻千里,成为长江上的“黄金水段”。

    长乐站在两江交汇之处,这几日,他心情不能平静,思潮如眼前的长江般汹涌澎湃,百年来的各种际遇逐渐涌入心怀,虽已年代久远,但依然历历在目,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带李月来此处,但内心深处却感到此处和他有着重大的关系,他站在江边苦苦思索,突然江边船上一个孩子的哭声顿时把他带回了历史的年轮。一百五十年前,就在此处,一个行走江上的年青船夫,正努力的摇着橹,要将小船靠岸,头上火辣辣的骄阳炙烤着船夫黝黑的皮肤,虽然江水湍急,但舱内娇妻爱子的鼓励却让船夫终于把船慢慢靠岸。岸上人潮涌动,无数的小贩挑着担在岸边焦急的等着靠岸的船,若能抢到那船上的几条鲜鱼,就可以在明日的早集上卖个好价,满足家人几天的生活所需,

    码头上有几座高台,台上几个士兵正懒懒的打着瞌睡,他们不关心下面忙碌的苦民,实在没什么油水。这时江面上漂来几艘大船,船上挂着行镖的旗号,这在这一段江面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突然,一个高台上的士兵惨叫着跌下江去,接着2个、3个,高台上的士兵们纷纷跌落,身上均插满了箭镞,码头上顿时一片寂静,人们都被这一情况惊呆了,有人突然大叫一声“是**来了”,这时那几艘大船放下了行镖的旗帜,挂上的**的黑旗,数百黑衣人从船舱里涌出,向人群放箭。码头上一阵大乱,大家纷纷掉头逃命,夹在人群中那个年青船夫拼命挤出,朝小船狂奔而去,那里有他挚爱的妻儿,就在将要跑到船边的一刹那,一支箭洞穿了他的胸膛,他慢慢跌入江中,那眼神分明是对妻儿的留恋、是对妻儿未来的担忧、是对生命即将结束的不甘!

    妻子嘶叫着从船舱里扑出,伸出手去拼命要抓丈夫的手,虽然徒劳,但她依旧拼命的捞着,看着丈夫的尸体渐飘渐远,她突然大叫一声,转身冲回舱抱起儿子跳入江中,孩子的哇哇大哭让她猛然惊醒,她奋力抓住一个木盆,(木盆的一头栓在岸边的石头上,那是小贩们留下的)尽全力把孩子推进盆里,一个浪头打来,她的视线渐渐模糊,她毅然转身,扑入滚滚的长江中寻找自己挚爱的丈夫去了。

    长乐突然跪下,这里就是他和父母生离死别的地方,他捂着脸,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指缝里滚落,百年前藏在生命最深处的伤痛突然被揭开,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任凭命运之神把自己推入百年前的无尽哀伤中。

    良久,长乐慢慢醒来,天已黑尽,李月跪在长乐面前,轻轻握住他的手,叹道:“人之感情,自生即有,若不能去,何能超脱?”长乐闻言身体猛然一震,他抬起头来,只见浩浩长江向的远方奔去,没有时间尽头,正如空中无数的星图,千万年来如此、千万年后如此。

    此时长乐站起身来,向苍穹张开臂膀,他的神识仿佛和大地天空融为一体,他喃喃的说道:“道在何处,道在天下、道在人间、道就在心中!”

    他终于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