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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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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回程

    那小孩死死不松手,万不同只得抱起他接着跑。

    一声疾喝,白衣女子陡然而至,素手一扬,短剑飞向万不同,同时她点了两步跃身向前。

    然而,短剑在半途一折,落入人手,她的身形亦被人拦住。

    她定睛一看,认出面前之人。大吃一惊“离主?”接着见礼,急道:“此人是我家主上要的人,还请离主见谅。”说着,又要掠身逼去。

    “不是门主的命令?”江朝欢抬手一拦,挑眉问道。

    “这…不是…”

    “好,人我帮你抓,你先走吧。”

    那女子犹豫了一下,还要再说,却见江朝欢摆弄着适才抓住的短剑,眼中泛起杀意。她心下一颤,还没反应过来,心口就被短剑刺穿。

    正在这时,另一个女子也找了过来,看到这一幕,惊叫出声。江朝欢拔出短剑,避开喷出的鲜血,向那女子掷去。

    两人前后扑倒在地,眼里还满是不敢置信。

    江朝欢向远处看去,万不同的身影早已不见,却仍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既然没走就出来吧。”他朝街口说道。

    半晌,一阵窸窸窣窣声后,万不同从街头拐角探出头来,手中还抱着那个小孩。只是万不同怕小孩见到这杀人一幕吓到,只得捂住他脸,不想力气太大把他捂晕了。

    江朝欢只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开始毁尸灭迹。万不同呆立一刻,也放下了那小孩来帮忙。

    “你都听到了,还不快走?”江朝欢有些好奇。

    “我知道你不会杀我就够了。”

    江朝欢停下手中动作,“我本来确实是想救你。但你看到了我做的事,我也许会改变主意。”

    “我一个糟老头子早就活够了。你想杀就杀好了。”万不同盯着他,细细打量,“但我是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顾门离主,刚才说的还不够明白?”

    “这的确是你的身份,但不能代表你的全部。比如,你和…和凤血剑是什么关系?”

    江朝欢闻言一怔,随即眼中寒光掠过,冷冷地说道:“毫无关系。”

    “那你为什么会溯雪回风?”见江朝欢面色越来越冷,万不同却仍继续开口:“那天在客栈里,我说你的剑气眼熟,其实是胡乱说的。我对剑法一窍不通,哪里能看出来什么。但我钻研千面阵,也精于轻功步法一道,曾游历九江四海,十年间见遍天下轻功身法。我能看出来你的轻功有溯雪回风的痕迹。”

    他不顾江朝欢周身强烈的杀意,向前靠近,直视着他,“你的轻功表面上气高势盛,内通六经,与南派轻功全然不同。但那天你身后倚着铁索,前方刺来长矛,你本能地向后虚点,又踏出半步。这一招有溯雪回风十二步之一穿花间的影子,你不用否认。”

    “还有呢?”江朝欢不再掩饰。

    “没有了。”万不同耸耸肩,“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曾数次见过旁人使出这轻功,又加之数十年的四方游历和闭门钻研,才能看出这一点联系,别人应该很难发现。但是,嵇闻道只有一个儿子,你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江朝欢冷笑道。

    万不同不信地摇头,“那天我看你身边还有一个女子,才没点破。现在没有旁人,你还不能说吗?你为什么会溯雪回风,为什么会在顾门?”

    “有些事,只有死人才能知道。”江朝欢摩梭着手中剑柄,真正起了杀意。

    本来他只想在暗处为万不同解围,让他逃走就好。谁知冒出来一个小孩做绊,他只得现身,还不得不杀了路白羽的两个手下。

    看在万不同曾教自己千面阵的份上,本不欲杀他,然而,他知道的实在有些多了,还想继续打探自己的事,不管他是为了什么,都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万不同继续找死地说着:“所谓正邪善恶不过一念之间。我实在没想到你会是顾门的人。但你为了救我杀了自己人,就说明你良知尚在,不如…”

    “你如果不想死,现在立刻走。”

    江朝欢强忍杀意,打断了他。

    犹豫片刻,他终究还是没能下得去手,见万不同识相地住了嘴,他也回身拔出那女子心口的短剑,继续处理尸体。良久,他终于除尽了这里的痕迹,又细细检查了一遍。路白羽心思细腻,切不可有一点漏洞。

    无尽长夜将过,天光破出一线。

    现下要紧的是离开平城,他见万不同还没走,只得一把拉过他,带他同行。

    两人趁着天未大亮,纵马出城。拣了平晋官道,疾行一日,已经远远离了平城,他拉缰收马,对万不同说道:“路白羽的人不会再追上了,你走吧。”

    “你不怕我把你的事说出去?”

    “你教我千面阵,我放你走,只是偿了你的情。至于你之后做什么,随你的便。”江朝欢自然不会好心到放虎归山。他早已秘告手下,放万不同走后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意欲何为。若他再被顾门抓住,或要说出今夜之事,则立刻格杀。

    万不同却一副死皮赖脸耗在这的架势,说什么也不走,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江朝欢后面。

    江朝欢也不管他,自向山西府而行。万不同跟了两日,也不再多嘴问话,亦不离开。

    过了汴京,就快到山西府了,然而,小缙和顾襄还是没有消息,江朝欢隐隐觉得不对,更加快马加鞭,想要赶快和他们汇合。

    已经入夏,天气愈加燥热,还好是往北方靠近,湿气减少,也就不那么烦闷。到云中郡后,江朝欢入城寻了当日分离的客栈,只见那里仍是宾客盈门,堂前坐着那个说书先生,所讲的内容也还不离聚义会。

    他叫来伙计询问,那伙计想了一会儿,认出了他,便道:“那日那位公子离去后,过了大半个月,那个穿着蓝衣服拿剑的小姐又回来了一次。”

    顾襄回来过?江朝欢放下茶杯,面色有些凝重,那伙计继续说道:“那位小姐回来后,打听了你的去处,我也不知道公子你去哪里了啊,只说你是向南面离开的,她就又走了。”

    看来顾襄是偷偷跑了出来,小缙应该告诉了她自己是去送嵇无风兄妹回家。她又折返回这里,大概是想求证一下。只是,这时候又过了近半个月,小缙早该追上她了,可一直没有消息,难道她真的去南方寻自己了?

    他不敢耽搁,提剑跨出店门,转入后坊寻顾门联络点。

    见万不同在身后相随,要事在即,他转身用剑鞘抵上万不同颈间,最后一次警告他离开。

    万不同缩在墙角,摇头拒绝,江朝欢加了一分力,他只觉气息不顺,不禁挥舞双手,同时脚下乱蹬,却见一个圆溜溜的东西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