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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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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计诱

    策马入城,嵇无风赶到谢府,却见人去楼空,唯有些老仆守着宅院。一问时,原来谢酽两日前已经离家。

    这个时候出门,想来多半也是要去汴梁。但嵇无风还是有些不放心,与师父相商,快马加鞭去追谢酽。

    疾行到第二日午后,河洛官道旁遇到一队马商,打听出谢酽刚刚路过,还从这些人手中买了换乘的马。嵇无风惊喜地想,很快就可以追上谢酽了。

    然而,转身回去,却突然看到了奇怪的一幕,他放缓了脚步,回头不住打量着那队马商。

    “喂,你被他们点了穴吗?”

    范云迢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笑嘻嘻地问道。

    “好像有点不对…”嵇无风皱眉自语。

    “什么不对?”

    “刚才他们翻身上马时,我看到一个人露出了里衣内襟,上面好像绣了一只老鹰,又不是老鹰…”

    范云迢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看你是眼花了,他们穿的衣料不过是粗布棉麻,哪里像是会在上面刺绣的人?何况谁会把图案绣在里衣,绣给自己看吗?快走吧。”

    见丐帮众人调马回头,踏上来时的方向,嵇无风忙问范云迢:“怎么往回走?我们不是要去汴梁吗?”

    “适才帮中传来消息,任帮主的女儿回来了,要与我们同去汴梁,所以我们现在要回去接她。”

    “什么任帮主的女儿?可我要去找谢酽啊…”

    “嘘…”范云迢拉了一把他的缰绳,阻止他掉头:“任姑娘在帮中深得人心,她选择和我们一道,是我们传功一门的荣幸。你就算去求爹爹也没用,还是老老实实跟我们回去吧。”

    “可我还是觉得刚才那队人不对,我得去告诉谢酽。”

    “论起武功,江湖经验,谢公子比你高出不知多少倍,还用得着你去提醒?快走吧,听说冯师叔他们也改道回去迎接任姑娘了,千万别被他们抢了先机。”

    ……

    却说谢酽离家后,信马由缰地朝汴梁方向赶去。

    连日在府中不眠不休地练武,虽然刀法并未进展多少,但他逐渐地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所谓武林世家“南嵇北谢”,都在家主过世后渐渐没落,甚至如嵇无风兄妹还要仰赖别派庇佑。究其原因,还是一家之传承,远远不足以绵延百代。一旦家主早逝,儿女平庸,纵有绝世武功也无以为继,只能任人践踏。

    能在武林中屹立不倒的,少林,丐帮,峨嵋,武当…都是广收弟子,帮众甚巨。

    少林甚至五六代僧人同堂,即便近来没出能够服众的奇才统领,也无人敢小觑。而丐帮就算帮主遇刺,内斗四年之久,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天下第一帮”的名号无可旁夺。

    就连天下武功稽首的顾云天,也培养了左右使,护法,堂主,坛主等无数部属。纵使他十二年不出幽云谷,也凭借手下势力兼并侵扰,为所欲为,让武林正道闻风丧胆。

    如今谢家凋零,身边可用之人寥寥无几,靠着一腔孤勇,就连顾云天手下那关都闯不过去。唯有发展,培养自己的势力,直到足以和魔教抗衡,才有机会谈报仇。

    然而,开宗立派岂是一日之功?若能坐上丐帮的帮主之位,得到天下第一帮的襄助,才真正是事半功倍的终南捷径。

    只是他明白,想要争这位置的人数以千计,率先出手只会与魔教两败俱伤,让别人渔翁得利。故而他走走停停,闲时便下马,拿出母亲生前的佩剑和送给慕容褒因的小刀,有时看着它们能坐上半天。

    “这就是谢酽?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远处,顾柔已经偷偷观察了他两个时辰,却见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两把兵刃,时而面上浮起柔光,时而怒目而视。

    “要是把你的父母兄弟妻子全杀了,你不会比他强。”顾襄讥讽道。

    顾襄受命引来谢酽,可顾柔到底不放心,追上了她同去,这日刚刚迎面碰见谢酽,两人在暗处埋伏起来。

    尽管顾襄句句带刺,顾柔却从不动怒,反而关切地询问:“父亲要你接近谢酽,你想好法子了吗?”

    “想好了啊,就这样每天跟踪,直到中秋节。”顾襄懒懒地靠在树上,把玩着一颗红玉。

    “父亲真正的目的,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把谢酽招揽入教。但他考虑错了,想要我借情事招纳谢酽,绝不可能。但我或催逼或利诱,总会完成任务就是。”

    顾柔有些惊奇地回过头,没想到这个妹妹看似有勇无谋,城府不深,却能想到这一层。

    “你还是为了江朝欢?”

    “与你无关。”顾襄冷冷地回答,合上手心作势欲走。

    “如果我可以替你接近谢酽呢?”顾柔拦住她:“不瞒你说,父亲对谢酽的所图,远远超过你我想象,决不容一丝怠慢。他还没见过我,我相信我会更容易得手。”

    ……

    这日谢酽走到安阳郡,太行山脚下。

    谢夫人阮氏正是出身太行剑派,因是母亲的家乡,外公的故居,他决意上山祭奠先人,慰望祖辈,也算聊偿心愿。

    然而,一条绊马索拦住了他,他微觉诧异,牵马过去,却听前面传来阵阵呼喝。

    “还不速速投降,你跑不掉了!”

    “负隅顽抗只会死得更难看!”

    …

    走近看时,是一群戴着玄铁面具的紫衣人围住一个女子,而那领头之人却是一直同江朝欢欺骗他的顾襄。

    若是此前的他,秉持侠义之道,遇见不平之事必然会拔刀相助。但数度变故,已经渐渐磨去了他坚持二十年的信念。

    魔教固然可恨,但那些所谓正道也不过是道貌岸然,假仁假义。慕容褒因的死,谢家的灾祸,与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谢酽冷眼看了片刻,便驱马绕路,不想平白卷入是非。

    但从旁经过时,一抹大红色刺入眼中,他不由自主地勒马凝视着被围攻的那人。只见她手持九节鞭,鞭身挥舞,织成了个半径四五尺的圈子,将诸般兵刃挡在圈外。数名紫衣人已经被鞭尾扫中,肋骨断裂倒地而死。看来她的武功不错。

    但时候一长,被围攻的女子便现出弱势。九节鞭极为耗费内力,她苦战半天,内力不继,鞭圈也越来越小,魔教之人渐渐得以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