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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侠一枝梅之嘉靖一五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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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吾即为卿

    此时的郑东流与离歌笑,正在树林里,与追捕他们的官兵拼杀,两人渐渐体力不支,离歌笑趁乱强行夺马,与郑东流狭缝求生,但追兵仍紧追不舍,前路越走越险,已不是大道密林,多是窄崖枯枝,因为强行夺马之时,追兵已将马砍伤,如今又负着两人,行进速度并不快,追兵仍旧源源不断,隐约可见。

    郑东流坐在离歌笑身后,喘息道“小子,咱们不能把追兵给引到前面去,必须解决或者甩掉他们。”

    离歌笑思虑片刻,斩钉截铁道“好。”言罢,猛地转回马头,正面迎敌,收缰勒马。

    两人下马后,举刀备战,但终究刀损人乏,体力不支,生还的希望很是渺茫。眼见追兵将至,正待迎敌,一席黑影策马由两人身旁掠过,未待两人看清,一手执缰,一手轻抬,万针齐发,一针一个,直入追兵咽喉,入骨三分,不见血痕。一时安全,那黑衣人,回马执缰,一双水目直视离歌笑。

    一声清丽铿锵,无半分女子忸怩“还不快走!等着送死么?!”

    这一声入耳,离歌笑已辨得何人,只不敢相信“初雪!”

    郑东流也为之一惊“怀阳郡主”

    此时,远处,已隐隐又传来了追兵搜寻之声,想来不消片刻,便可追寻至此,常初雪并不理会郑东流的诧异,郑重而威严地向离歌笑道“离歌笑,我即为你而来,但你也要记住,你还是一个丈夫,如忆是你的妻子。如今既然你有心为之,便要护其周全。否则,你纵然救得了他”一手直指郑东流“在我看来,依旧与莽夫无异。”转头远闻,追兵渐至,回身厉言“还不快走!别忘了我跟你说的!”复而不再理会离歌笑两人,转身纵马迎敌。

    离歌笑望向常初雪远去的背影,心下却只还记得一句‘我即为你而来’,一时间,五味杂陈,转而坚定地向郑东流道“师傅,我们走。”言罢,将郑东流扶上马背,随后上马,继续前逃。

    常初雪这边,追兵见来人有异,一时恍惚,常初雪趁这一时,从鞍下拔出双刀,双手放开缰绳,以双腿着力,左右手自开刀花,一时间砍杀数人,个个一刀致命,然这一波的追兵中,掺杂了些许锦衣卫,反应迅速,立时便知道来者不善,起身迎敌。常初雪利用马上行走迅速,翻身以一手勾鞍,另一手反手刀花,杀尽一侧追兵,后又同理砍杀另一侧追兵数人,几个回合下来,仅剩了寥寥几个锦衣卫,策马回身,双刀护前,只见刀锋凛凛,刀刃上却只有一丝血痕,足见入肉分寸,刀刀精准。再看常初雪,几个回合下来,气息如常,众人皆知是高手,甚感为难。锦衣卫中,有一人似乎并不十分惊诧,不过却依旧略显苦恼。一撇头,其余锦衣卫拔刀上前。常初雪看出那个不动的锦衣卫是个高手,决定先发制人,策马疾驰迎上冲上前来的锦衣卫,左右鞍侧转换迂回,并不与来者硬拼,绕过来往兵器的锋芒,寻间隙,以刀锋攻其致命处,如此又解决了数人,锦衣卫只余寥寥两者,常初雪却并不回身理会,直向那刚刚发令之人,只见此人岿然不动,待常初雪策马而近之时,抽刀断马头,纵是常初雪反应灵敏,起身踏了马鞍翻身躲过,腿上仍是被那刀锋所伤,所幸伤皮不伤筋,却是疼痛异常。再看那人单手执一柄鳝鱼头刀,可见臂力惊人,常初雪一抬水目,望向那人,方知不好,但看那人,微瘦的国字脸,一字眉,周身一股子沉稳气度,甚至没有半分凶神恶煞之态,仿佛与刚才那一刀完全搭不上半点儿关系,但常初雪依旧能够认出,那正是现任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也是当今皇上的近臣,武举出身,内功深厚,心思细腻,坐怀不乱,是个难对付的人物,只得打起精神。

    陆炳面目平静,眼色探询,微微一笑“功夫不错,你是何人?”

    常初雪并不答话,纵身上前,陆炳持刀前挡,谁料常初雪一脚点了鳝鱼头刀面,以轻功绕过陆炳,回身反手挥刀割其颈部,没想到陆炳反应也快,一个缠头裹脑,挡了常初雪的两刀,紧接着回身挑刀划开双刀,直向常初雪的面门,后者侧身避过,谁料陆炳一记反手刀花,常初雪的左臂硬受了一刀,回身以一刀撑地,气息微促,余下的那两个锦衣卫见其受伤不敌,忙趁势而攻,常初雪一侧头,秀美一扬,心道:先解决了你二人,回身以双刀挡了两人锋芒,反手震开,再一个刀花将二人抹了脖子,速度之快,两个锦衣卫的表情都还是刚袭来时的摸样。另一边,陆炳微微一皱眉,纵身上前,常初雪已感到脑后生风,一回身鳝鱼头刀已至眼前,双刀架住,纵是以内力相抵,却也还是被震退两步,虎口仍有余震。心道:这人的速度也不弱。两人同时纵身上前,大刀对双刀,来回数十招,常初雪的轻功此时施展不开,内力虽是相当,但因是女子身,难免势弱。陆炳的苦苦纠缠也使其渐渐不支,又一个大刀至前,双刀相抵却被震开,陆炳却也收了刀,徒手相搏,一手抓了常初雪的右臂,谁料手下却如泥鳅一般无处着力,被常初雪躲了过去,一时惊异,又见常初雪以右手向其脸右侧袭来,忙出手相接,怎料对方迅速用左手从下方穿入,向外将其手臂挑开,同时,上左步套住了陆炳的右脚,一时感觉力道极大,难动分毫,立时常初雪右掌一掌抖击向陆炳的胸窝,后者硬生生受过,向后跌出。那一掌发的是抖寸劲儿,后力无穷,陆炳自是有苦难言。见常初雪又以右脚斜身向自己踹击,立即后缩身抽左腿避其锋,同时左臂向左将来腿格开。得势后速向前滑步,左脚插入常初雪脚后封别住,借前进之势,整体前撞,将常初雪撞跌而出。这一撞,竟使常初雪跌下了山崖,陆炳一惊,伸手欲救,却不想常初雪回身避开任由自己跌落崖下,陆炳临崖而望,神色已有了些凝重。

    今时今日,常初雪在房间里,望着窗外的那一轮,与六年前并没有多少区别的高悬明月,静静地回想着,这般如影的往事,既感到已经有些模糊,却又无论如何挥之不去,缓缓闭上眼,又是记忆里的片段——依旧是这个房间,自己却是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一旁的常小梅正在号脉,初雪缓缓地睁开了眼,看清了周围的环境,最后看到了常小梅。

    常小梅见常初雪看向自己,惊喜道“姐姐,你可算醒了。”

    常初雪语气虚弱,但仍旧镇定“我睡了几天了?”

    常小梅听得常初雪的语气,安下心来,感慨道“三天了。”

    常初雪缓缓吸了一口气,待要起身,发觉下身无力,慌忙撩开被子,只见右股缠满纱布,仍旧隐隐见得血迹。左腿绑有直板,隐隐作痛。

    常小梅掩饰了些悲痛,诚然解释“姐姐,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在山崖下了,你的右腿被树枝贯穿,失血过多,左腿又被巨石长时间压着,有血块淤积,从双腿流血后血迹凝结的程度来看,耽搁的时间也过长了,且有轻微的感染,现在还不能动。”

    常初雪心下一惊,转而强作镇定“什么时候能好。”

    “这个现在还不能确定”常小梅有些为难道“因为你双腿都失血过多,能够救回来已是万幸,再加上伤口感染,脉络淤积,短期内尚不能调节,能不能恢复”顿了顿“还要再看了。”

    常初雪心下一凉,语气冷漠“你的意思是,我站不起来了?”

    常小梅见常初雪这般,有些慌乱无措,赶紧道“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可以针灸疗法慢慢调节腿上的经络血管,只不过不可下重药,否则有终身瘫痪的危险。”

    常初雪缓缓躺回床上,闭目养神,淡然问道“他们都没事了么?”

    常小梅语气平缓地回答“听说郑东流已经坐船离开了,也没有离歌笑和包来硬被抓的消息。”却不再说下去。

    “那就是如忆被抓了?”常初雪的语气,此时已了无生气

    一时无声,便是肯定的答复,闭目的常初雪微微皱了皱眉头,猛然起身,吐下一口鲜血,昏倒在床上。几天后,广场上,如忆的尸体被吊了起来,远处,离歌笑与包来硬策马而至,两人看到如忆,皆震惊无措。两人背后,一双水目冰冷,正是远处树下,坐在轮椅上的常初雪,看着包来硬疯狂地欲救如忆,被离歌笑拉至隐蔽处,方收回目光,转向刑架上的如忆,神情黯然,遥望片刻,悄然转身离去。郡主府偏院内,离歌笑已将初雪刚刚回忆的那段往事讲完,四下皆是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