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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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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婉娘

    卫宏仔细过滤着自己的思绪,自己虽然无亲无故,但也凭着过人的毅力和聚沙成塔的业绩,以二十五岁的年纪晋升为西南科技开发公司的项目经理,在这个过程中卫宏击败了太多的竞争对手,锋芒毕露的同时也必然会令太多人嫉恨。卫宏自嘲千机算尽,却是智者千虑,总有一失。走到了人生的尽头才明白树大招风。果真应了葛优那句话,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否则,步子跨大了,容易扯着蛋。卫宏算是深刻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付出的代价大了些。

    卫宏花了三天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直至此时方才释怀,而此刻也只能以莞尔自嘲收场。知道是谁对自己下黑手又有什么意义?便是给自己一个总经理的位置又有什么意义?贞观元年的杭州,已经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二十一世纪。前世那一切的一切已在卫宏脑中淡去……

    屋外,婉娘与王婶儿的交谈还在继续,尽管脑子里在思考着貌似简单的穿越过程,耳朵却在本能的捕捉着一切可能有用的信息,透过残破的窗户眼儿,卫宏看到婉娘面露难sè,似是进退维谷。才五十出头的王婶儿,慈祥的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微皱着眉头似乎也在犯难。

    一老一少,就这样静静的在院儿里伫立着,良久,王婶儿那微皱的眉头才稍有松弛,慈祥的脸sè瞬间坚毅的同时,恍惚间让人觉得连身形都高大了许多:“婉娘,你也别为难了。大不了以后咱们不接他孙家的活计。”

    “不接孙家的活计事小,只是孙家势大,只怕王婶儿前去回话,折了孙家面子,那孙公子再找王婶儿麻烦。”

    “不碍事,老身不过是跑跑腿儿传个话,那孙公子顶多也就是呵斥老身两句。”

    “那怎么成,怎么能让王婶儿代婉娘受骂,这不是折婉娘的寿吗?要不,婉娘和王婶儿一起去回了孙公子……”

    没等婉娘将余下的话说出口,王婶儿便将话茬截了下来,语气甚是坚定:“不成!他肚子里打着你的主意,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到底孙家的活计还是老身给你找来的,便是不做,也理应由老身去给他回话。”

    “可是王婶儿……”

    卫宏适时的打断了婉娘的话,颤颤巍巍地扶着房门走了出来:“婉娘!”

    回头的瞬间,婉娘的脸上已经换上chūn光般的微笑,显然是不想让卫宏为此事烦心:“夫君,你醒了。”说着话,婉娘已经迈着莲步移至卫宏身边,双手扶着卫宏左臂。支撑着卫宏尚且虚弱的身体。

    卫宏嘴角轻扬,侧头望向婉娘,和煦的目光似历经沉浮的长者,微笑着点了点头。转头望向院儿里的王婶儿:“王婶儿,外边天儿热,进屋坐坐吧。”

    刚才还是如临大敌的两人,表情的转换甚是默契,尽管王婶儿脸上的皱纹因为她的笑容而陷得更深,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和蔼的作风:“呵呵……老身就不坐了,今儿是过来与你家婉娘说说针线活计的事儿,莫不是王婶儿和婉娘说话吵着卫公子休息了吧?”

    “王婶儿说的哪里话,王婶儿平rì里诸多帮衬,卫某可都记在心里!”卫宏说的是实话,尽管自己才占据这具身体四天,但对卫宏这样的商场老狐狸来说,已经足够看清一个人的本质。

    王婶儿倒也直爽:“卫公子不必客气,邻里邻居的就是该相互帮衬才是。”

    卫宏轻笑着点了点头:“王婶儿说的是,客套多了就虚伪了。”

    “呵呵……对,就是这么回事儿。到底是肚子里有墨水儿的人,说话都比咱好听。”

    卫宏并没有打算沉寂在这欢愉的气氛中,而忽略了眼下的问题:“王婶儿,卫某方才睡得迷迷糊糊,无意间听到王婶儿与婉娘谈话,似乎有题难解?”

    王婶儿显然没料到卫宏会有此有问,略带尴尬的眼神在卫宏身旁的婉娘与卫宏之间徘徊,不禁哑言:“这……”

    搀扶着卫宏的婉娘,同样惊讶的望着身旁的卫宏,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甚是天真:“夫君,你都听到了?”

    卫宏咬紧牙关,将撑在门上借力的右臂收了回来,轻轻拍了拍婉娘的手,抚慰其震惊的心灵,尽管肌肉有些萎缩的双脚,支撑起整个身体很是吃力,卫宏还是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望向婉娘的目光似长者般慈爱,满是疼惜。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了卫宏的肯定,婉娘并没有惊慌失措,二九芳华的年纪,目光却似三十而立般坚强:“夫君,这些事就交于婉娘处理吧,夫君身体才见好转,莫要再为这些琐事cāo心,累坏了身子。”

    卫宏没有说话只是微笑,抬头看了看大唐的万里晴空,微闭着双目,尽情享受着四天来第一次阳光的接触,贪婪的呼吸着比后世二十一世纪纯净不知道多少倍的空气,良久,卫宏缓缓低下头,目光真诚的看着身边的婉娘:“婉娘,六年了。若是没有你,我卫宏怕是早已踏上了奈何桥,饮罢了孟婆汤。”

    尽管这个封建的时代有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束缚,但婉娘天资聪颖,又如何听不懂卫宏话中含义,只是婉娘所思,怕是更深,正如卫宏所说,六年了,自从夫君科举失利,便整rì醉酒消愁,对婉娘更是非打即骂。终于饮酒过度,导致中风瘫痪,一病不起,自此,婉娘便一个人cāo持着这个家,照料着自己那瘫痪在床的夫君。好在自幼便学得一手好针线活儿,这才不致饿肚子。每rì重复着针线活维持生计,打理家里的一切家务,定时为夫君擦身子、换被褥。这样的rì子一过就是六年!六年来婉娘每天都祈祷着夫君醒过来,尽管那个酒醉后便如狼似虎的夫君是如此的可怕。婉娘依旧盼望着卫宏早rì醒过来。

    思绪纷乱中的婉娘此刻哪里还有方才那分坚强,她也不过是一个女子,也希望有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可以避风的港湾,如今夫君不仅醒来了,态度也较之前判若两人,尽管这样的改变颇为梦幻,但婉娘更愿意接受此刻的夫君,哪怕这不过是昙花一现,也足以让婉娘那颗看似坚强的心,体会到幸福、温暖。婉娘很满足,满足上苍听到了自己的祈祷,满足夫君此间的转变,均匀的呼吸节奏也开始抽搐起来,水灵的双目已是隐泛泪光,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和蔼微笑的卫宏。甚是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