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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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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陷入(上)

    从出生以来,石脑从没像如今一般激动。

    从出生以来,石脑从没像如今一般绝望。

    被元气撞废的战车间,无数步兵涌向严密军阵,双方军卒开始近战。

    甲胄各异的联军兵卒用手中兵刃,攻击着围住军阵的无数铁盾。

    无数斩刀宽剑重击在无数铁盾上,打的无数盾牌发出无数阵沉闷钝响。

    却只有长兵器才能伸进盾牌间的缝隙,刺入盾甲后卒兵的身躯。

    举抗着盾牌的士卒,拼命用脆弱且酸痛的肩膀抵挡着不停袭来的重击。

    盾牌后的血肉身躯,承受着从四面八方砍刺而来的利器。

    无数柄长枪不断从盾阵后刺出,锋利且牢固的枪刃轻易划穿联军士卒们身上的甲胄。

    木杆上开了数道血槽的枪头,在常人的身躯上随意一刺,便是一个窟窿。

    那些窟窿处,鲜血怎么止都止不住。

    没有车马推开严密军阵,步卒只能如拍卷向巨石的浪潮,刚一接触石面,便溅散成细乱的水花。

    升开浪潮的海水无边无际,屹立潮水前的顽石却只有七个。

    军阵周围,无数的联军士卒刚刚倒下,就又涌来了更多的联军卒兵。

    原本,八千余刘恒军卒摆出长蛇阵,七个方阵并排着组成“一”字型。

    相互间的距离并不远,各自都承担着护卫友军侧翼的重任。

    两军相互接战,仅过了数刻。

    近万的联军步卒已强硬的将刘恒军的阵型扯开,七个圆阵相互间的距离被越挤越远。

    八千余刘恒军卒已完全被联军围住。

    处于正中,未有盾甲的蛮兵军阵接敌最多,伤亡却是最小。

    相比常人,常年锻体的蛮人本就拥有压倒性的高端战力。

    加上有根的特殊关照,倍受蹂躏的蛮兵间已经有了相当娴熟的配合。

    再加上纪律严明,并可不停变幻队列的军阵,蛮兵们亦不用一直单独御敌。

    诸多因素,导致两千余的蛮兵直让联军士卒避之而唯恐不及。

    但是,蛮人的无敌只能针对常人。

    可惜,蛮人依旧只是血肉之躯。

    刘恒军前,被元气剑斩碎的战车大部分已被联军的士卒推开,早已停滞在联军士卒身后的战车开始粼粼的驶来。

    大部分的战车都驶向刘恒军中,战力最强的蛮兵军阵。

    指挥蛮兵的蚩酋毫无所觉,距离蛮兵军阵稍远,一个兵卒们进退有度,且毫无乱象的军阵中,紧皱着眉头的石脑举起右手挡在额前。

    石脑看到了驶来的战车,看出了大部分战车的目标。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军卒,伸手指着身旁的旗杆大声的喊道:“爬上去。”

    那名军卒本是石脑的旧识,刚从近战前线退回阵中休息。

    正拿着长枪,浑身染血,四肢战栗的他面露疑惑,望着石脑的伸向自己的手指。

    “我。。。我吗?”

    转头向着身旁看了眼,回过头,军卒的脸上露出惊疑之色。

    “不是你还能是谁!?”

    看着身旁军卒在铁盔下露出不解之色的脸庞,石脑额上暴出数根青筋,他一跃跳下马背,顺势抓住军卒的肩膀,将军卒推搡向竖在地上,旗布上一片红色的旗帜。

    一脚猛踹在军卒的屁股上,石脑怒声的训述道:“他妈的!快给老子上去!”

    军卒被踹的猛然从地上跳起,一把抱住了挂旗的木杆。

    “我上,我上还不行吗?”

    “那么凶干吗?!”

    双腿紧夹着木杆,握着枪杆右手膝弯紧环着木杆,军卒伸出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屁股,不住的嘟噜道:“还打人!”

    “把枪给我扔了!”

    额头上的筋络阵阵跳动,石脑指着爬在旗杆上不住抚摸自己屁股的军卒脱口大骂,唾沫星子直溅到了军将的后脑勺上。

    “你这兔崽子!赶紧给老子往上爬!!”

    “爬就爬!爬就爬!”

    随手丢开长枪,军卒手脚并用的顺着旗杆向上攀爬了起来。

    “那么凶干什么!”

    石脑伸手一巴掌拍在旗杆上军卒在上升中,不停耸动的屁股上。

    “把令旗拿着。”

    双手从身旁的兵卒手中接过两杆三角短旗,石脑右手将一杆令旗朝上递给了军卒,口气由严厉速转为了平淡。

    “我做什么,你就跟着做。”

    单手将镶黑边的黄色小旗举到眼前,双眼瞄着打结的旗顶,石脑的眼中流露出绝然的神色。

    世间最为纷乱之地,莫过于两军厮杀的战场。

    打仗,总有人会死。

    迎战联军士卒的蛮兵中,蚩酋身旁负责把举着令旗,并一直注意着被挤到远处的石脑军阵的蛮兵,看到了攀爬在旗杆上不断挥动起令旗的军卒。

    蛮兵整肃起站姿,并挥动起手中的令旗与之呼应。

    蛮兵们军阵立刻就变了。

    严密的圆阵立刻分展,蛮兵军阵扩散出两翼,斜划开围绕他们的联军卒兵。

    原本作为蛮兵总指挥的蚩酋,双眼正盯着厮杀的前线,尚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身旁的蛮兵夹裹着朝后跑去。

    “你们,你们干什么!?”

    转头看向左右只顾埋头快跑的蛮兵们,蚩酋一脸震惊,大声的怒喊起来。

    “你们这帮没卵蛋的兔崽子,想当逃兵吗!?”

    没人理会他,随着舞动的旗帜而一分为二的蛮兵们,集成两个梭形的长阵,梭阵穿插在联军的卒兵中,蛮兵与联军军卒间的厮杀更为惨烈。

    变阵之间,几乎每一个蛮兵都要对付两至三个步卒,原本压倒性的优势已经逐渐丧失。

    变化的却不只有蛮兵军阵。

    距离蛮兵军阵最近的两个军阵,分别是李西部与剥羽部,这两部军卒皆化为了梭形。

    两部军卒皆穿插向了蛮兵军阵。

    李西与剥羽的手下均是常人,骤然变阵中,大量刘恒军卒被联军士卒从同伴身旁拖开,落单的他们被众多的联军士卒围攻,变阵的刘恒军一时伤亡惨重。

    四个梭形军阵肆意穿插开联军军卒,剿杀的联军士卒反而更多。

    无数从三面驶围向蛮兵的粼粼战车加快了速度,联军的指挥官似乎欲在蛮兵士卒尚还未完全分离成两翼时,冲垮一边后退一边变阵的大量蛮兵。

    “胜算。”

    挥动起令旗向着左方展出,被风撕扯开的旗面,发出清脆的噗音。

    石脑的口气平淡,脸色平静的将短旗收回胸前。

    “敌八我二。”

    率先冲到蛮兵前,直面联军战车的常人士卒,举竖起厚实的铁盾斜杵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