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篇

    却说西蜀自张绣平定五溪以来，与西羌修好。厉兵秣马，蓄锐养精。三年有余。蜀丞相贾诩上表北伐。蜀主马超欣然许之。先驰书往汉中，令太守张绣起兵五万，只待北上。又调江州兵五万，往汉中会合。即定于三月十五日，拜贾诩为征北大都督，统领汉中兵马。又遣使往西羌各部，约会一同起兵。

    受封毕，贾诩回府。诸将皆来听调。选定上将十员，副将五十员，同往出征。四月初，汉中来报，三军待命。贾诩辞了蜀主，与众将往汉中去。蜀主出城十里相送。贾诩至汉中，张绣献上秦州诸郡图本。贾诩观图，大喜。忽帐下一人，挺身而出。众人视之，乃是西凉老将韩德。韩德献策曰：“德愿借五千精兵，取路出褒中，循秦岭以东，复走子午谷而投北，不过十日可至长安。丞相可大驱士马，自斜谷而进。东西并取，秦、雍可破。”贾诩曰：“汝欺中原无好人物乎？自随陛下投子午谷以来，此地早被曹操所守，安能无驻兵。若贸然挺进，反遭其害，错动三军锐气。”韩德曰：“某自幼学习韬略，深通兵法。又久随陛下征战四方，如何不知其利害。况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曹操有兵守子午谷，料吾等不敢过此地，必不会设伏。若丞相不许兵马，老将自带本部兵取之。”贾诩自思，韩德乃是凉州老将，颇有声明，若不许之，恐三军不服。子午谷乃是要地，若果无重兵，岂不错失良机。不若先使其探查虚实。当下便应允。韩德欣然领命，点了兵马，带四子同去。

    韩德出帐，贾诩思忖：“子午谷难行，纵然能走过，亦取不得长安。”遂唤张先、雷叙二将至帐前，吩咐如是如是。二将领命而去。

    却说边庭探知蜀国出兵，报入洛阳去。曹操设朝，欲亲征。忽殿下一人，出班奏曰：“癣疥之疾，何须陛下亲往。臣愿提一旅之师，前往破蜀。”众视之，乃是后将军曹仁。曹操曰：“子孝勇猛，可担大任。怎奈贾诩乃奸猾之辈，非朕亲往不能敌之。”荀攸急谏曰：“今魏、齐大战在即，陛下不可轻易离京。微臣保举一人，随曹将军一同出征。早晚出谋划策，可保边庭无虞。”曹操急问：“何人？”荀攸曰：“原帐下主簿，司马懿。现任东宫学士。”曹操大喜，随即传司马懿来见，拜为军师，辅佐曹仁。令曹仁领本部兵马，兼关西之兵十万，前往破敌。又调曹休、曹纯、曹信、张荣、晏明、晏腾、朱灵、路昭等同往。曹仁领了旨意，星夜奔长安来调兵。方欲进兵，司马懿急进曰：“曾闻马超被朝廷所破，遁入子午谷南行汉中。今若有人献计，再投子午谷而来，则长安不保。”曹仁闻之，大惊，曰：“若非军师之言，几误大事。”遂令张荣、曹信各领三千人，守住山口。自领大军，离了长安，奔秦州去。正行军间，忽见一彪人马到来。见了曹仁，滚鞍下马。乃是西凉太守徐晃。曹仁问曰：“公明何往？”徐晃曰：“闻公出征，特来相助。”又引杨阜、赵衢二将与曹仁相见。曹仁大喜，就令杨阜、赵衢为前部。

    却说韩德领四子过了褒中，直奔子午谷。一路未逢秦兵，韩德笑曰：“贾都督多虑也。”长子韩瑛曰：“都督久于行军，必无失漏。子午谷难行，若有伏兵，片甲难回。”韩德不以为意，急奔山谷去。渐渐入谷，怪石当道，寸步难行。四面峭壁悬崖，巍峨耸立。前面转过山峰，一片开阔。前军方至，四面伏兵皆现。原来张荣、曹信二人奉命守谷口。二人却商议，在此伏兵。时蜀兵大惊，进退无路。秦兵以强弓乱射。蜀兵抵挡不住，死伤无数。正危急间，只听背后，鼓声震天，喊声如雷；似有万军杀来。张荣等闻声，乃知蜀国大军至，急忙收了伏兵去堵谷口，以防蜀兵偷过。韩德见秦兵稍退，急领残军退后。方行不远，乃见一行人奔来。视之，正是张先、雷叙二将。韩德急问之：“二位将军为何至此？”张先曰：“丞相料知山谷必有伏兵，令某等领部下五百人，前来助声威。方得知将军遭伏击，特以鼓声惑敌。”韩德曰：“贾都督真乃神人。若非将军至此，我等皆休。”遂不复有奇袭之念，随张先等回寨。

    却说秦前部杨阜领军至铁龙山，与蜀先锋张绣木门相遇。两军圆阵，张绣挺抢出马，对阵直骂。杨阜令赵虎出战。张绣纵马来敌，与赵虎斗有十合，大喝一声将赵虎刺落马下。张绣驱兵掩杀，大胜一阵，夺了木门。杨阜引败兵往东北扎营，与赵衢分左右相应，杨阜守住铁龙山路北，赵衢守住铁龙山路南。把个铁龙山围得铁通一般。张绣纵有通天武艺，亦不能过得此地。入夜张绣与张先两骑往铁龙山哨探。只见当道内外，灯火通明，又有大营两座。张绣问曰：“杨阜为何人，竟晓行军法章。”张先曰：“杨阜原乃西凉人士。当年徐晃偷袭我军西凉城，杨阜等聚众响应，方有雍凉之败。”张绣怒曰：“逆贼着实可恶。来rb将亲攻路北寨，将军可攻路南寨。”张先唱诺。二人随即回营。

    次日天明，张绣、张先分兵两路来取铁龙山，雷叙守大营。两军方至山下，早被一阵乱射，仓促而逃。张绣领败兵回营，闷闷不乐。忽有一将自外来。众人视之，乃是韩德三子，韩琼。张绣问曰：“小将军所来何事？”韩琼曰：“贾都督知将军攻铁龙山不下，特遣末将送锦囊与将军，助将军早日成功。”张绣闻言转喜，急问锦囊何在。韩琼取锦囊与张绣。张绣终得妙计。遂与张先商议，连夜拔营，弃木门而走，又将木门山路尽皆捣毁。早有细作报与秦营。赵衢谓杨阜曰：“张绣急退，又捣毁山路，必是后方有失。”杨阜曰：“定是如此！”赵衢曰：“此时不追击，痛失良机。”二人商议已定，一面领军占据木门，又令人搬开大石，复开山路，追击张绣。方过木门三十里，杨阜猛然惊觉，急叫退后。忽闻鼓声大震，遍布山岭不知何在。秦兵个个心惊，人人胆寒。奔走至木门下，均已疲惫不堪，喘息不定，累倒于地。忽又闻四处鼓声响起。张先、雷绪领军分左右杀来。秦兵无力抵挡，溃不成军。赵衢弃盔而走，被张先赶上，一枪刺死。只有杨阜一人逃出，奔铁龙山大营去。方至山下，只见张绣、韩琼二人杀来。杨阜扬刀死战，斗有十合。被张绣一枪刺中，又被韩琼一戟砍下马来。铁龙山因此被张绣夺了。往西羌大道，自此被打通。

    却说贾诩在大寨中闻知张绣夺了铁龙山，乃谓诸将曰：“三将军不负众望，夺了此要寨。此当诸公用武之时。诸公可随吾努力向前，兵出斜谷。”帐下众将并然而起，抱拳山呼：“愿随都督前往。”遂出兵走武都，奔斜谷去。方出武都城，有探子来报：“秦国后将军曹仁领大军来迎敌。有东宫学士司马懿为军师随军。”贾诩曰：“司马懿乃是智谋之辈，必劝曹仁先夺斜谷。我军出城已迟，先机全无。斜谷取之不得。”蜀将孟达进曰：“都督何故自减锐气。量一司马懿何足道哉。”贾诩曰：“斜谷山路难行，若有伏兵，片甲无归。”韩德曰：“若如此，当何如？”贾诩曰：“可西取散关，过陈仓古道，取汉兴城，再攻长安。”遂折道西行。兵行两日，过了山界，将近散关，未逢秦兵相阻。贾诩乃令快马前哨。不多时哨子回报：“散关不曾增兵。”贾诩疑曰：“散关亦是入秦川要寨，大战在即，怎会不增兵守卫。”时三军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乃令韩德为一队，孟达为二队，韩瑛为三队，各领五千兵去取关。未出半日，传来捷报，已经夺了散关。众军欢喜进关驻扎，只待进军。

    却说蜀兵夺了散关，贾诩却愈加不安。急催动三军，走陈仓古道，去袭汉兴。留韩琪守关。大军至陈仓古道上，却见古道竟分出许多岔路，皆是通向山路，极为险峻。贾诩急令取秦州诸郡图来看，竟相去甚远。正在踌躇间，只见山人自此过。遂请来问路。山人遥指前路乃同汉兴。贾诩不疑，寻路而去。又行三十余里，已至山腰处。贾诩猛然醒悟，急叫退军。那时已迟，只见漫山大石滚落下来，把前军砸死无数。又听一声呐喊，一彪兵马自后路杀来，正打秦国旗号。为首之将正是曹家千里驹曹休。曹休挥刀纵马，直冲蜀阵。蜀兵胆寒，不能抵敌，只管奔走。曹休大杀一阵，亦不追赶，尽皆退去。

    众将保着贾诩往散关退走。未至关上，又见一路残军奔来。视之，却是散关败兵。韩琪拜于军前请罪，乃曰：“关内藏有伏兵。都督大军过后，伏兵尽出。张荣等自城内杀出。又有曹纯、曹信自外杀来，徐晃竟走西路杀来。四处皆是秦兵。因此失了散关。”贾诩叹曰：“散关已失，归路全无。吾等皆休。”原来自杨阜守铁龙山兵败，司马懿料定贾诩必取斜谷，遂先取了斜谷。又设计伏兵，将蜀兵诱惑入陈仓古道，四面围定。

    正叹间，又闻鼓声起。徐晃、张荣、曹纯、曹信等领大军自散关杀来，曹休领军自陈仓杀来。贾诩无奈，只得占据一个山头。被秦兵团团围住。自午后困至半夜，士兵不能进食，疲敝不堪，皆叫嚷着欲投秦。贾诩急忙招呼众将，商议突围。孟达曰：“可杀马饮血，然后突围。”贾诩许之。先宰马五十余匹，分食诸军，尽皆食尽。却听得远处杀伐声起。贾诩急呼：“不妙。秦兵来袭。”登高遥望，却见远处秦兵倒下一片。贾诩大喜，驱兵杀出。韩氏父子、孟达等争先杀出。混战一阵，冲出重围，复夺散关。须臾有兵马来投。视之，竟是西羌之兵。原来深夜与秦兵交战者，正是此兵。

    自蜀主马超遣使往西羌。西羌首领俄何烧戈召集诸军，响应西蜀。未出几日，便聚集羌兵八万。又有白虎文部落，闻得西蜀伐曹秦，起兵五万前来会盟，以报当年之仇。两部合兵一处，共十三万大军，杀奔秦川。径走铁龙山，杀向散关。正值蜀兵被困，遂有此幕。

    贾诩得了西羌之兵，兵势大增。趁势夺了陈仓道，分兵扼守险要。秦兵皆退入汉兴城中。贾诩用羌将伐同为前部，白虎文为后合；韩德居左，孟达居右；众将拥护。一同杀向汉兴城来，欲与秦兵决战。汉兴城外三十里，两军相会。秦兵阵上，曹仁兜马而出，遥指贾诩，大骂：“匹夫！”贾诩斥之：“反国之贼！”惹怒了秦国阵上一员虎将——治元多。治元多舞刀拍马而出。蜀阵上，前部伐同扬刀而起，接住厮杀。斗有三十回合，胜负未定。伐同虚晃一刀，勒马就回。治元多以为就要成功，急忙赶去。眼看只离一杆之地，伐同取铜锤一柄，转身就打。治元措不及防，被打下马来，顿时死掉。贾诩见伐同得胜，扬鞭一指。蜀兵如决堤般冲杀过去。直把秦兵杀得七零八落，血流成河。众将护着曹仁退入汉兴城中，坚守不出。蜀兵遂将汉兴城围住，一连三日，却不攻打。

    城中曹仁暴躁如雷，欲出城死战。司马懿劝曰：“汉兴城乃昔日屯粮之所，颇有囤积，略可支付。若能上下一心，必能久守。西羌与西蜀虽为联结，不能一心。久后必有异样。将军只需时日，待敌军生异，方可击之。”曹仁曰：“马贼世代与羌人交好，乃是万年好合，如何即破。困守城池，一旦粮绝，不需蜀兵来攻，我军自亡。”司马懿又谏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马超用此异族兵，乃自取灭亡耳。望将军三思。”曹仁微怒，斥曰：“便有异心，汝欲用天雷击之乎？囊rb将欲阻蜀兵与散关之外，汝进言陈仓伏兵，以至有此大败。今有何面目献计？”司马懿羞愧而出。

    次日有谗言至中军帐，进言：“司马懿向与蜀国大臣有往来。今又以谬计诓唬将军，其心可诛。”曹仁猛然觉悟，怒曰：“误中马贼奸计也！”拔剑而起，急奔司马懿之帐。帐外兵卒见是曹仁至，未有拦者。曹仁奔入帐内，手起一刀，将司马懿砍翻在地。随后召集各部，一齐突围出去，欲退守长安。却被蜀兵沿路追击。至长安时，只有千余骑。自此长安以西之地，皆属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