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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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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不是一个轻易受人摆布的主儿

    张瑄做梦也没有想到,这阿斯那竟然是阿布思之子。

    阿布思原为九姓铁勒同罗部落首领,人口众多,力量强大,**乌苏米施可汗统治时,任命他为西部叶护,地位仅次于可汗。**汗国灭亡,乌苏米施可汗被拔悉蜜、回纥和葛逻禄的联兵攻杀后,他率部投奔唐朝,李隆基册封他为奉信王,赐姓名为李献忠,将其部落安置在朔方节度使所属河南之地。

    天宝八年,阿布思跟随哥舒翰西征吐蕃,攻取石堡城,因功升官为朔方军节度副使。

    但好日子不长,因为得罪了安禄山,安禄山便上奏朝廷,要求阿布思率部迁移到幽州去,试图吞并阿布思所部。阿布思自然不从。

    年初,安禄山调动蕃、汉步骑二十万击契丹。他奏请朝廷命朔方节度副使阿布思助战。阿布思部下有同罗精兵数万,人人能征惯战。安禄山欲借其助战之机兼并其精锐部队。阿布思识破了他包藏的祸心,拒不助战,在别无出路的情况下,率数万骑兵叛逃漠北。

    但不成想在这个时节,阿布思的儿子却突然出现在长安,出现在玉真公主这里,还找上了自己——对于张瑄来说,这着实有些诡异。

    阿布思父子有冤,阿斯那想要向皇帝密奏真情获得李隆基的原谅,然后重新归唐,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人之常情。但是,既然他有门路找上了玉真公主,看这架势关系还匪浅,通过玉真公主自然就可以达到目的,又何必央求自己这个没有功名在身的普通士子?

    “张瑄,此刻没有外人,本宫就说几句公道话。”

    玉真凝视着一脸狐疑之色的张瑄,沉声道,“本宫当年与阿布思的夫人交情甚好,可以说情同姐妹。阿斯那秘密进长安,就找上了本宫……按说本宫义不容辞,但,本宫又深知皇兄的脾气,满朝上下皆知本宫与阿布思夫人有旧交,如若是本宫代为转奏,皇兄必然心疑……效果适得其反,反而会害了阿布思一家。”

    听了玉真公主这话,张瑄忍不住苦笑起来,起身向玉真长揖,“殿下都办不了的事情,张瑄一介布衣士子,如何又能做到?殿下莫不是要难为张瑄否?”

    “你虽是一介白身士子,但持有皇兄的御赐金牌,深得皇兄和贵妃看重。本宫可以趁进宫饮宴的时机携你一起进宫……当然,见了皇兄,可见机行事,如事可为便向皇兄转呈,事不可为便作罢。”

    “再者,汝与杨三姐过从甚密,可以通过杨三姐向杨国忠说一说情……杨国忠与安禄山一向不合,他初登相位,如肯为阿布思说几句话,皇兄定然会给他几分面子……”

    玉真公主说得倒是“头头是道”,张瑄确实是具备帮助阿布思父子向皇帝密奏“喊冤”的机会,可问题的关键是:这不是风花雪月的小事,事干重大,他一个还未登科的士子,过早地介入国事政事,肯定要引起皇帝的反感,说不定还会毁了他一辈子的前途。

    当面替阿斯那向皇帝转呈表文,这种事自己坚决不能干。这是张瑄的第一反应。

    而至于求告到杨国忠那里,就更加行不通了。

    别人不知,可张瑄作为穿越者却是心知肚明:杨国忠固然与安禄山并不和睦,甚至可以说在安史之乱爆发前的几年里,几乎势成水火。

    但按照历史的应有进程,杨国忠之后会撺掇安禄山诬告李林甫勾结阿布思谋反,李隆基一怒之下,才追削林甫官爵,籍没其家产,子婿流配,让李林甫不得好死。

    而事实上,历史上的阿布思第二年就被俘押回长安处死,妻子沦为歌奴。

    阿布思目前已成杨国忠构陷李林甫的一个棋子道具,找上杨国忠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等军国大事——张瑄一介文士,人微言轻,实在是难以完成殿下所托。”事关自己前途命运和全家安危,张瑄自然不会轻易应承下来,哪怕是为此得罪了玉真公主,也在所不惜。

    阿斯那见张瑄态度坚决,心下不由有些失望。

    他此番秘密进京,本来是携带重礼寻求李林甫的帮助,结果刚到京就听说了李林甫的死讯。于是就暗中找上了玉真公主,玉真倒是看重旧情没有推辞,只是却提出由张瑄代为转呈的主意。

    见张瑄生生拒绝不给玉真公主面子,崔颖不由有些担心地望着玉真公主,生怕玉真公主会发怒。

    玉真倒也没有生气,而是轻声一叹,望着张瑄淡淡道,“本宫就知道,你这小哥儿一定不会答应。按说,你与阿布思非亲非故,搀和进来亦有一定的风险。但这事儿,算是你帮本宫办事,无论事成与否,本宫都记着你的情分。”

    “如皇上怪罪下来,本宫一力承担。汝是颖儿的未婚夫婿,本宫岂能害你?……且,本宫可以帮你兄长张焕官复原职。如何?”

    听玉真公主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张瑄不由苦笑道,“殿下,非张瑄执意不从,而是事情难为,几乎没有成事的希望。”

    “其一,皇上信任、恩宠安禄山,朝野皆知。为阿布思平反,就意味着要治罪安禄山,如今安禄山圣眷正隆——殿下可以想想看,皇上是信任安禄山还是信任阿布思呢?”

    “其二,杨国忠固然与安禄山不睦,但在面子上,却是一团和气。以杨国忠的性情为人,他焉肯为了阿布思去跟安禄山撕破脸皮?”

    “如此种种,张瑄答应替阿斯那先生转呈奏表容易,但要皇上赦免阿布思难如登天……明知不可为还要为之,岂不是自讨没趣?”

    玉真公主瞥了张瑄一眼,细长的柳眉儿深皱起来。

    张瑄所言,她不是不知,然而她是一个很念旧情的人,阿布思的儿子找上了她,还带来了阿布思夫人的亲笔哀求信,她狠不下心肠来拒绝。

    有心帮忙却知道自己出面不合适,就想起了张瑄。

    可张瑄年纪虽小,胸中却自有乾坤……不是一个轻易受人摆布的主儿。

    崔颖在一旁见玉真神色变幻,唯恐张瑄触怒了她,便犹豫着开口插话道,“娘亲,张瑄说得有道理呐……以颖儿之见,此事还需从长计较才是。”

    玉真抬头瞥了崔颖一眼,嘴角似笑非笑地道,“颖儿,汝且放心,娘亲不会难为你这小郎君的。”

    当着胡人阿斯那的面,崔颖顿时霞飞双颊,立即垂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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