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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东进

    相比湖北条件良好的碎石路,安徽境内全都是年久的夯土路,夯土路上被车轮压出了一道深深的车辙,因为刚下过几场雨的关系,道路显得极为泥泞。

    泥泞的道路上,阿尔登马挽拉着西式的钢轮马车在泥泞中挣扎着,即便是平素号称日行军百里的义军官兵,这会也显得极为疲惫,那威风凛凛的硬底军靴,这会都挂着一层厚泥。他们扛着枪,在路边走着,至于马车、炮车则在泥泞的夯土路上挣扎着。

    浩浩荡荡的队伍,沿着江北的官道,一路朝着和县、江口一带进军,在过去的两天中,数十艘大小不等的蒸汽船在长江舰队炮艇的掩护下将上万千义军运至江北以及芜湖等地,现在安徽沿江一带,几乎完全为义军所控制。

    在总兵力上万人的第一旅昨天刚刚于芜湖登陆后,开始朝着南京挺进沿途更是一副锐不可挡之势实际上,除了在当涂县有不到两千太平军外,其它人的太平军大都随石达开北伐,第一旅根本没有遭到太过顽强的抵抗,便夺下了沿途的城市。

    不过他们并没有进行任何休整,而是将夺下的城市交给宪兵后,即马不停蹄的朝着南京赶去,直到深夜时分,一路强行军的战士们才得到命令休息。

    而休息的时间仅仅只有四个小时。与国内的其它军队一样,义军行军途中休息绝不会进入村镇,而是直接于野外宿营,将数百辆马车与炮车连成“围墙”,然后上万名官兵就在其中搭起帐蓬,不过因为今天的时间紧张,他们并没有搭起帐蓬,而是将个人的雨布往地上一铺,然后便直接和衣睡在上面。

    士兵如此,军官同样也是如此,在卫兵们于地上铺上了两张淡绿色的雨布,作为他们旅长和参谋长休息的地方。

    经过一夜急行军,卫兵们靠着树干很快就睡熟了。甚至还头枕着背包不住地打呼噜。

    而作为第一旅旅长的林郁青和参谋长李树仆却静静地坐在雨布上,毫无睡意。就在半个小时前,通讯兵送来了主公发来的电报,主公在电报上催问他们行军的情况。这已经是第二次询问他们何时能够到达南京了。

    “这该死的土路!”

    想到行军的时候,战士们的脚步在泥泞的道路上显得是那样疲惫,部队行动是那样迟缓,就仿佛凝滞在那土路上似的。看到这种情景,林郁青真恨不得用鞭子抽打战士,以督促他们加快行军速度,但是这完全是因为道路!

    “现在正是雨多的时候,那些夯土路早都给泡烂了,车轮一压,车辙只会越压越深,人走着泥也粘脚,总之一句话,将来北伐的时候,我认为能走水路尽量以水路为主,至于两岸的城市,临时从船上调兵过去,也比这样陆路行军更方便,要尽量避开雨天,要不然,就这路,即便是累不死人,也能累死马!”

    是的,很容易就会累死马,相比于人,马更娇贵,尤其是那些进口的阿尔登挽马,虽说力气大可却也娇贵,什么事情总是有失有得,国产的劣马虽说不那么娇贵,可却力气太小。对于军队而言,那些挽马直接关系到部队的战斗力。毕竟无论是各种作战物资,亦或火炮都需要挽马。在这种烂泥路上,挽拉马车的挽马只会更加疲惫,更容易疲劳过度。

    长途的行军作战,使得林郁青一定的经验,这些经验是过去演习中无法获得的,也正因如此,这次东征,对于义军而言,更重要的作用是“练兵”,在这场大练兵中发现自身的问题,进而解决问题。

    战争从来都是军人最好的课堂,就像要制定东征的作战计划之中,根本没有多少人注意到道路的问题,而现在,通过这堂课,所有人都明白,这原始的道路对军事行动的影响。

    “要不然,咱们就先以轻兵抵达南京算了!”

    看着周围充当部队防御墙的马车,在马车上可以看到站在那里警戒的战士。

    “反正到了那里有舰队提供火力支持,只要咱们的人能先跑到那就成!至于野战炮嘛,带不上咱们就不带了,带着迫击炮也一样的够用!”

    义军除了野炮之外,同样还有迫击炮,而且数量多于野炮,每个步兵营都有三门八十公厘迫击炮,其射速相当于的数十门野战炮,而更为重要的,它重量够轻,行军时甚至只需要人扛,当然在大多数都是由军马驮载。

    李树仆的话让林郁青思索片刻,然后他又看了看周围。

    “成,我看可以这么干!”

    说着,他大步跨向前去,把正靠着大树酣睡的卫兵推了两把:

    “三子,快起来!”

    “旅长,你这是?”

    “事不宜迟,我看现现在就走!”

    李树仆见他要行动,瞅着他说:

    “旅长啊,现在就要出动?再让弟兄们休息两个钟头吧?”

    “不能再休息了!”

    林郁青摇摇头说道,把带着两支转轮枪的腰带系在腰间,然后便自己动手卷起来了地铺的雨布,开始作着出发的准备。

    “俗话说的好,兵贵神速,咱们已经慢了那么多,总之先赶过去吧!”

    “旅长!”

    李树仆笑着说道,

    “还是先让弟兄们休息休息,估计这会他们才睡着,就这么喊醒他们,即便是咱们到了南京城下,也是又疲又累,我看还是让弟兄们再睡两钟头。”

    参谋长的话让,让林郁青眉头微微一皱,他看了一下怀表,然后说道。

    “可是……”

    “我看可以先派出尖兵,沿途侦察一下!”

    “二科的参谋也要过去!”

    “情报参谋当然也要去!”

    旅参谋二科分管情报,在这个时候自然要先跟着。

    “嗯,我看还可以先把骑兵营派过去……”

    第一旅除去两个步兵团外,还有一个骑兵营作为机会动兵力。

    “把骑兵营也派过去!”

    林郁青拖长声音说,

    “这一次侦察确实要做,不过要让骑兵把路给咱们打通,骑兵营先跟上!”

    李树仆脸上终于出现了微笑,算是一种默许。

    很快,一支包括二科情报参谋、向导和旅搜索连的骑兵分队,立即沿着官道朝着南京的方向奔去。半个小时后,两百多人马的骑兵营随后跟进。

    在骑兵营出发一个小时后,随着一声令下,那些刚刚睡醒的战士们在吃过简单的早餐之后,便再一次踏上了征程。

    正是清晨时分,天气灰的。

    一路上,时断时续地可以看到逃难的流民,那是从江宁镇逃出的百姓。借着光亮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疲惫的脚步和焦苦的面颜。牛车木轮,比人的脚步还要迟缓,咯噔咯噔地发出颠簸的车声。有几个裹着小脚的妇女坐在路旁喘息着,一面擦汗,一面紧张的看着这些兵,尽管知道这支军队是义军,可是对军人的恐惧,还是让人们脸上露出惧色。

    而在路边,可以看到一些尸体,既有百姓的尸体,也有太平军的尸体,其中不少太平军的尸体上都有枪孔、刀伤,他们极有可能遭遇了骑兵的攻击。而在路边的沟壑里,林郁青看到一具太平军的尸体,尽管尸体血淋淋,但是仍然可以看出,那最多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真他妈的一群牲口,怎么不把刚断奶的娃娃拉去当兵!”

    骑在马上的林郁青看着那尸体,他知道那个少年被骑兵用刀砍死的,在战场上,即便是孩子那也是敌人,可是杀掉这样的孩子,却让他感觉不到丝毫杀敌的畅意,甚至只感觉浓浓的郁闷,按捺着心头的郁闷,双腿夹着马腹前进。

    很快,部队便通过了空无一人的江宁镇,在江宁镇的街上可以看到骑兵连通过时,在墙上张贴的安民告示。尽管如此,镇上依然是空无一人,这里大多数的百姓在过去的几年中就四处逃散了,而他们之前碰到的,不过只是一些躲兵灾的百姓罢了。

    “旅长,过了江宁镇就是大胜关,”

    大胜关差不多五百年前,朱元璋在此设伏,击败了陈友谅数十万军队的进攻,于是改名大胜港并在此设关,即大胜关。沿袭至今。此地地势十分险要,自古以来为南京的江防要塞和中转港口。同样也是第一旅需要啃下的第一个硬骨头,毕竟它是第一旅进攻南京的一个拦路虎。

    “当初向荣就是凭着大胜关挡住了十几万太平军,以孝陵卫建起了江南大营!”

    提及孝陵卫的时候,林郁青的眉头便猛的一皱,那孝陵可是大明高祖皇帝的陵墓,被满清和太平军祸害了那么多年,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模样。而主公还是朱家的后人,万一要是看到孝陵卫的那般模样,又会作何感想?

    但是这个念头不过只是一闪而过,毕竟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至于孝陵……自然会有其它人操心,至于眼下,还是先打下南京的要紧。

    “大胜关……”

    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林郁青唇角一扬,轻蔑的说道。

    “咱们不是长毛,同样长毛也不是向荣!今天打下大胜关!”

    继续前行数里,隐约的空气中可以听到炮声,炮声越来越近了,是骑兵连在与大胜关的长毛激战,长毛设于关隘上的火炮,不断的隔着秦淮河打到对岸,整个官道上,充斥着一种严森森的气氛。

    骑着马,林郁青率领着旅部的十几名参谋一同抄着小路爬上山顶。这是典型的江南丘陵,放眼一望,山前是一片平原,平原远处就是秦淮河,与一片丘陵,而大胜关就位于丘陵之中。

    孙叶涛这个二科的情报参谋,手指着前方说道:

    “旅长那就是大胜关了。滨临长江东岸,从这里距聚宝门约15公里。”

    取出望远镜一看,虽然距离并不太远,但因为被一片湿的雾笼罩着,混混沌沌,根本就看不清楚。隔一会儿大胜利就有三四发炮弹打在官道上,关口的白烟缓缓地上升着,与低沉的云雾混在一处。

    “……原本试图化妆成太平军的骑兵骗关,可谁知道,军马暴露了我们的身份,然后就打了起来……”

    义军骑兵的军马都是用阿拉伯马改良的一代马,虽说体高、马力等指数还未达标,但却远比普通蒙古马更为高大,想要冒充太平军的骑兵,自然不太可能。更何况,相比于太平军的骑兵,除了马的不同,他们的武器也不同,义军的骑兵使用的是转轮手枪和汉式骑兵,即便是刀,也是西洋式的骑兵刀,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想冒充太平军,那可真是愚蠢至极!

    “骗关?你以为是当年打武昌那座空城?这大胜关至少有五六千太平军,蚂蚁多了,咬死大象,真亏你能想出来,讲武堂的书都还给老师是不是!”

    有没有还给老师林郁青不清楚,但他却很清楚,这根本就是死读书的结果,也是战斗经验欠缺必然,实际上,就是他自己也谈不上经验有多么丰富,毕竟义军从成立直到现在,真正的硬仗,除了黄州之战之外,就没打过什么硬仗,至于战斗经验绝大多数部队的战斗经验,几乎为零,绝大多数军官的经验,也都是集中于“课堂”上,他们在课堂上、在兵棋推演中可以说是头头是道,但是却很难做到活学活用。

    也正是因为经验上的欠缺,才使得他们显得有些墨守成规,以至于演习的时候,制定的作战计划也不过只是照本宣科,完全没有丝毫的灵性,但也正因如此,才使得他们不至于犯错,尽管这次冒险失败了,但多少也是一个尝试。

    “再者,即然要化妆成敌军骗关,为何不换马?不把马刀换成腰刀,这是最起码的常识!”

    冷言训斥一声,随后林郁青收起望远镜,思索片刻,然后,对侦察参谋回过身来说:

    “和舰队联系上了吗?要打南京,不一定非要先拿大胜关练手!”

    发烧、头痛、咳嗽,浑身绵软无力,感冒加重……这有病当真是不能撑啊!悲剧了!今天只有一更了,希望大家能够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