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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荣的石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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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团聚,情人远离(下)

    金荣笑道:“羊肠巷子进了强盗淫贼,拆了半条街,把花姐给抢走了。我......就躲到春柔馆去了。”

    胡氏一拍桌子,“什么?你个臭小子,敢去那种烟花柳巷里去?胆大包天啊你!老娘打不死你?”

    金荣忙道:“是春柔馆老板娘让过去写评书的,我哪个红牌姑娘都没见着。”

    连飞解释道:“为了躲避淫贼强盗,爷可是一直穿女装示人的。”

    空气立刻凝固,饭桌上空盘旋着奇怪的乌云,简直能滴出水来了。

    胡氏道:“上妓院连嫖都没嫖到,你可真是出息。是为了省钱吗?也许咱们家有.....”嘴巴动了动,似乎把宝藏二字咽了回去。众人瞧得分明,然后空气里又一静。

    金荣道:“娘,我饿死了,咱们可以开吃了吗?”

    胡氏瞪着他半晌,终于道:“好了,吃饭吃饭,菜都凉了。”

    入夜,金荣刚想上床,有人哔剥哔剥敲门,原来是唐夜香。他并不进门,只冲金荣招招手,转身就走。

    金荣无奈,叹口气跟上。

    子时刚过,月上天心,万籁无声。河畔半桥仍在,荷花叶枝俱残,一个人影静静地坐在河边的观花棚子里,破破烂烂的轻纱偶尔被冷风卷起一角。

    那人起身站起,看着金荣在唐夜香引领之下走来。仔细一看,那有全身漆黑,鹤发鸡皮,目光如炬,比星光更旺。

    夜香哥躬身退至二十步远处守候,黑衣人招呼金荣坐下。

    金荣一动不动,双手叉在胸前。

    那黑衣人笑道:“来年枝再发,约以共君观,有话对君说,这次你母亲受惊了,她很抱歉。罗教如今降了,大家合好吧,有什么不开心,请君谅解。”

    金荣冷冷地道:“谅解什么?说明白点,我在听。”

    黑衣人被噎得不轻,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另外你家的宝藏不要去想了,交出来保全家无恙还是合算的。”

    金荣嗤地一笑,“什么宝藏?没听说过。”

    黑衣人怒道:“你这小身板儿,背着金子在路上走,嫌死得不够快吗?不如交出来,换个官身更合算。”还装傻?

    金荣道:“且不说我家根本没有什么宝藏,说换个官身,难道像你这样,尽干些见不得光的事。杀手密探,动不动就灭人全家、绑人至亲,我耻于与之为伍。”

    黑衣人尴尬地道,“血手和盖魁自行其事,已然伏诛。罗颜已降,裘副教主已经被贾府祭了天,这个代价不可谓不重。君子当行宽仁忠恕之道,人家歉意已然送上.......”

    金荣笑道:“我杀了你全家,然后告诉官府我洗心革面了,你也当行忠恕仁义之道,将头伸出来让我杀,然后我再道歉,交出我的猫顶罪,如何?”

    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黑衣人大怒。

    金荣冷笑,“毫无诚意道歉一声,就要我交出家产换全家性命,还一副施舍的面孔......然后你告诉我大赵政治清明全靠你们天网?如果真的大赵清明,第一个就当灭了你们这些蛀虫乐色黑社会不可。”

    黑衣人虽不懂什么是乐色黑社会,猜还是猜得到三分的,愤怒起立,挥拳将棚子柱一一打断,将零零碎碎的东西扔进河里。

    金荣冷冷地道:“我倒不知道这个竹子做的东西做错了什么要被拆骨剥筯?”

    黑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金荣:“你再说风凉话,我......我就......”

    “杀你全家还是灭你满门?”金荣抱着手冷笑,“然后你可以对外宣布又一邪魔外道被净化清理了是吧。”

    黑衣人更怒,无处发泄,以拳凿地,石子飞扬四散,却又偏避开金荣,端地神妙。不让你去演金刚大电影真白瞎了。范姐是女金刚,你是黑金刚。

    金荣等他安静了,冷冷地道:“其实你根本不适合做传话人,不适合做执事人,不适合做保镖,不适合做计划人。”

    黑金刚喘着气道:“那我应该做什么?”

    金荣道:“做刀啊,告诉你去砍谁,你去砍就好了,不要问问题,不要说话,不用动脑筋,动手就行。”

    黑金刚气得要跳河了,暗中传过来一个声音道:“好了,就这样吧,退下。”黑金刚立刻收了神通,安静地退到唐夜香一侧,负手而立。

    那人轻轻笑道:“唉,想省事儿偷懒,终究是不行的。”

    水焉踱至傻呆呆的金荣身旁一指黑金刚道:“你猜对了,他是我的副手。其实我才是天网之总统领。”

    金荣施礼道:“公主,久违了。”目光炯炯,在公主身体上上下下扫射。

    水焉脸红道:“还记不记得那首墨兰诗?”

    金荣道:“怎敢忘怀?小生睡觉时都在念颂。空谷水汩澹,林幽鸟鸣喧。情伤花瀣落,心悯兰蕊软。燕坐未便冷,独飞亦何怜?有意寻芳至,失期叶已残。来年枝再发,约以共君观。”金老师居然自称小生,拿出来普通话乙级甲等的朗读实力......咦,好恶心。

    但水公主很吃这一套,心情明显不错,“大将军啊拆去这棚子,是为了我的清誉着想吗?”半夜与某小生相会于河边,纱下独处.......想想也好邪恶......浪漫。

    想是黑金刚嘟囔了点什么,水焉拈草而笑。幸好椅子还在,她延请金荣坐下。

    “想来的确好笑。”水焉道:“皇姑临去世前把天网总统领之位交给我,皇兄皇侄为了夺这天网,不惜逼我远嫁蒙古。而我这边的人,包括大将军,为保我这大统领之位,不惜连杀几个我未来的夫婿,哪怕让我背负这克夫之名。”

    金荣静听。

    水焉道:“谁都不问我愿不愿意,我好累。也许身不由己就是生在皇室的悲哀吧,这个担子如果交付错了人,简直就是灾难,所以我哪怕不想,也只能背着。”冷风缓缓从池塘迎面吹来,公主随手扔出草茎,将一朵菡萏削断。她是高手啊!皇室中人也有这样的人物。

    金荣道:“可惜了公主生为女儿身。若你是男子......”

    水焉道:“身在网中,便由不得自己了。皇帝陛下都不得自由,况我等乎?”

    金荣笑道:“所以我们要争取自主,夺回自由,保护自尊......,要不,就从自选夫婿开始吧!”

    水焉轻笑,良久才道:“我倒帮你选好了妃子----别笑,你不是落难王子嘛----贾探春怎么样?她将作为我的替身去蒙古与你完婚。喜欢不喜欢?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激动不激动?”

    金荣向后一仰,人椅皆倒,“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