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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荣的石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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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草霜风,满地秋声(下)

    是夜,远征小队露宿于山野之中,营帐支起,篝火点燃,分配好值夜人手。群山环伺,高坡低岗,霍比特人出行魔都的即视感有没有?

    贾琮可能是所有人中最开心的一个,跟连飞打兔子射麻雀钓鲤鱼,玩得不亦乐乎。

    家将中有三个四十以上的老人,曾跟着贾赦戍边的,其他都是年轻人,众人很快就熟悉起来。虽然贾琮没摆啥架子,主仆之别还是拘束了骑士们的言谈举止。

    三辆马车抛在旁边,十多个帐篷围成一圈将马匹藏在中心,帐篷外围点燃篝火,很快大家陷入梦乡。

    一个黑影倏忽出现在火光之外,伏地观察,值夜家将每过半个时辰就会起身巡视,活动活动,疏散筋骨。黑影身形飘忽,从后面摸上巡查,逐个打倒。此时连飞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从帐篷里钻出来,见火堆边空无一人,立刻大喊“敌袭”。金虫第一个光着屁股跑出来,稍听一听,直扑那黑影而去。连飞也加入战团,三人鹰飞鹘落,打作一团。

    十招过后金虫被一脚踢个跟斗,然后余立根手里拎着连飞,大摇大摆地走进帐篷圈,看着参差不齐衣冠不整的众人道:“你们死了,马也跑了。”

    金虫捂着下半身溜回帐篷。余立根扔下连飞,冷笑一声,退出篝火圈,隐入黑暗。

    众人垂头丧气,相对无言,只有婉婷埋怨了某人两句诸如“幸好桃叶还没醒,不然就大饱眼福了”之类。

    三个巡夜一瘸一拐地走回来,大家七嘴八舌商量好对策,双人巡视就能互相有个照应。

    如此到了下半夜,在巡查迷迷糊糊地似醒非醒之时,又被余老师一一放倒。

    这一次金虫第一个听到动静,穿戴半齐地冲出帐篷,先喊敌袭,让剩下四十七人在帐篷外,整好队形,四面戒备,才手势钢刀,直奔偷袭来人。

    连飞早潜入黑暗中,等金虫与余立根拼了三四招,陡然冲出来左飞针右飞刀,将余立根击退。余老师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此刻天色渐亮,星辰慢慢地融化在了晨曦之中。

    金虫回去穿戴齐,捂着水杯,里面泡了枸杞,摇晃着脑袋走出来,笑道:“飞啊,暗器手法不行啊。”

    连飞正在喂马,深深一揖,“请虫老师赐教。”

    金虫道:“我看你力量天授,可以如此这般.....”

    然后二人一阵奸笑,把起床尿尿的金荣吓了一跳。“你们一大早的,闹啥呢?”

    金虫惊道:“昨夜你干嘛了?”

    金荣狐疑地看着他,“昨夜我睡得很好,多谢垂询。”

    金虫手里的水杯跌落,在触地之前又被虫爪子救了回去,枸杞居然没有翻落地上。他转头问连飞:“你主子难道竟然是这个德行?一直这样还是偶尔如此?”

    连飞用力咬住上扬的嘴角,平息了情绪,道:“就是你心里所想的那样,全对。”你做他邻居一辈子,居然不知道他?

    金虫转身就走,一口将杯中物吞了下去。

    桃叶半遮半掩地用袖子盖住没化妆的脸,头发如美杜莎般飘飘扬扬,差点迎面撞上金虫。金虫瞪她一眼,身形微扭,消失当场。

    桃叶疑惑地问:“虫老师怎么了,一脸不高兴,难道没睡好?”

    金荣道:“咱不理他,自己睡好就行。”

    贾琮一手抱着马鞍,一手捂着嘴,一边倒退一边喊,“没错没错,昨夜虫老师被婉婷姐光着屁股撵出了帐篷,所以他看到你们俩心里很不爽......”

    桃叶恍然,婉婷姐真是奔放啊,光屁股的虫老师也往外撵,嘻嘻,也不怕被人看了去。

    家将们目光中全是奇特表情,一看金荣视线扫过来,立刻转身忙自己的.......甚至有位把自己肚子“啪”地一声拍在了童先生的驴屁股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坐马车的童先生还要牵头驴,难道怕太上皇偷偷拿去宰了熬阿胶?

    童老师从帐篷里探出头,向连飞招手道:“你的针和飞刀扎到我的帽子了上了。”

    连飞忙道歉,金荣更加疑惑,看诸人都忙,很是一本正经的模样,都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就恨恨地道:“我去问婉婷姐去!一群混帐!”

    队伍很快上路,为怕白天有人偷袭,贾琮将家将分成三组,前后拉开距离,既不会被一网打尽,也不至于来不及救援。前面还有三个斥候探路。

    为防弓箭,所有人盾牌置于在背上,短刀悬腰,长枪挂在马脖子上的钩子上。

    根据老卒建议,所有的家将人手一个木哨,学习长短音传讯之法,每个音声组合对应数字,以及步、骑,进攻、暂停、撤退命令。这套密码极其复杂,先学会听懂的,赏一两银子。先学会吹奏的,赏十两银子。

    当天晚上日落前,全部家将完成任务,金荣开心地将十一乘一百,共一千一百两银子亲手发放到人。

    贾琮伸手道:“我也学会了。”

    童先生阴森森地道,“领钱的都是值夜的,贾琮你想排上半夜呢还是下半夜呢?”

    贾琮立刻把手伸得更长,一把搂着童先生的脖子,顺便把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老头儿身上,笑道:“莫谈钱,多俗气?”

    童先生从怀里掏出来一只蝎子,贾琮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扔下一句:“我去给马喂黄豆去。”

    童先生将蝎子又揣回怀里,这老头儿也是个不好惹的。事实上,这个队伍里除了桃叶跟金荣两个肉头,其他就没有善茬儿。

    第二夜,众人商量了一下,把营地扎在一块巨石旁边,马车护住马群正面,这样防线就缩短了许多。

    帐篷布置也颇加了点心思,武力值为负数的金荣和童隰被安排在核心,三个火堆放在最外围。值夜的骑士共五人,一暗四明分三组,下半夜再换五人。

    如此安排之下,平静了两三个时辰。交班之时,那暗哨忽然发难,将同组四个人击倒。幸好新交班五人发现不对,大喊敌袭(忘了吹哨)。

    金荣一夜不曾合眼,第一个跑出来要教训余立根一顿。刚拎刀冲出来两步,就被金虫一脚踢进防线。防线分三个圈,如齿轮咬合一般结阵,守得水泼不入,首尾呼应,在任何位置可以局部以多打少,以弱灭强。

    金虫和连飞则在暗处游走,趁偷袭者不备连发暗器。

    连飞早备了十个石块在网兜里,巨力使发了,呜呜呜作响,又快又沉。余立根不得已身形一滞,被金虫无声无息的飞刀刺中,入肉之声被金虫听见,哈哈大笑。

    余老师冷哼一声落荒而逃。

    众人齐声欢呼,终于胜了一场。三个老卒这才松了一口气,贾赦将军掉了一地的面子算是拾回来了。众人又检讨一下,商定了换班的暗号,才各自睡去。

    第三夜有马惊了,花了点时间安抚。第四夜无事。

    第五夜,刚刚入夜,百多骑士从黑暗中现身,暗哨立刻吹笛示警。笛声变化,所有的人,连桃叶在内,立刻知道来了百十余骑兵。

    值夜家将躲到火光之外,偷袭者只能变换策略,改为强攻,弓箭如雨直奔帐篷。

    金虫连飞大惊失色,二人手持长刀使得如旋风一般,拔开金荣和童先生方向的箭支。家将们则迅速支起盾牌,结阵。已经听见有人受伤惨叫。

    金荣跑出来,被贾琮一把按在地上,随即破口大骂,“余立根,你什么意思?万一真伤了人怎么办?”

    一个老卒低声道:“禁声。这次是真的敌袭。幸好我们发现及时,不然对方发射火箭,我们就糟糕了。”

    金荣立刻闭上嘴。

    盾牌阵内陆续又有人受伤,闷哼吸气呻吟声此起彼伏。

    圈内家将和婉婷一起执弓弩反击。金虫和连飞在黑暗中如鬼魅般,长刀飞针真扑黑暗中的敌人而去。

    童隰笨手笨脚地四肢着地,用沙土压熄了两团篝火,伸出来的爪子还差点挨了一箭,高呼“杀敌杀敌”然后又爬了回来。

    金虫连飞在七八个呼吸间,连杀十余人。圈内家将忽然转动圆阵,长刀伸出,砍死好几人,对面正要反击,正面对手已然移走换人,蓄势待发的第二刀搂头砍下,又杀十数人。

    敌骑想下马,三个圆环突然扩张,将二十多人卷入内部,随即浪花吞没石块一般吃下。

    剩下骑士呼喝一声想要撤退,马匹还没提起速度,就被一人执枪正面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