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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入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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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北伐之始(下)

    三日之后杨骏杨珧杨济兄弟三人点兵一万五千人战具齐备之后便欲出发。临行之时兄弟三人前往阮籍府查问军粮物资督办的如何。带走的一万五千人马自然不缺少钱粮阮籍督办的乃是整个淮南战区的军粮杨骏身为淮南战区大都督自然要过问一二了。

    离得老远但闻喧闹一片杨骏笑道:“阮酒鬼素来无甚才干想必是忙的焦头烂额你我兄弟到了内中可要看得仔细才是。”

    杨济嘿嘿笑道:“大兄所言甚是这酒鬼活的不耐烦了竟然触我们弟兄霉头想来是心智失衡这督办军需乃是大事数额更是庞大我等只要挑几处毛病便可狠狠参其一本!”

    杨骏深以为然步伐更是急促那阮籍身为阮府之主皆是酗酒无度放/荡生活这阮府占地倒是不小可府门破旧院墙斑驳若不是内中有人呼喝不断当真以为是荒废的宅院无人的府邸了。

    府门破旧不说连个看门的小厮也是没有杨骏等一行百余人快步进入府中竟然是畅通无阻。沿途经过大小院落回廊长亭循着人生而行越是前行三杨越是觉得情况不对。嘈杂之声都是从后宅传出操办公事的焉有在后宅办公的?仔细听着呼喝之声似乎有几分迷醉之意杨骏一脸铁青一句话也是不说心中隐隐有了担忧。

    甫到后院大门四敞杨骏杨珧杨济兄弟三人并百余随从跨步而入眼前景象竟是惊呆众人!

    只见长亭之内十余士衣衫不整袒胸露腹一个个面红耳赤醉眼朦胧彼此推杯换盏引吭高歌不断!

    “这……!”杨骏见状勃然大怒可是人家饮酒作乐自己又怒从何来?

    “阮步兵你肩负重任奈何在此酗酒耽误国事!”杨珧是兄弟三人最为机敏冷静之辈一眼看到了主人桌案下烂醉如泥的阮籍几步前拽住阮籍衣襟便是喝问!

    阮籍斜楞着身子靠在桌案之下醉眼微醺的看着眼前人脑袋瓜晃了三圈又三圈一张嘴却是“呕”的一声打了一个酒嗝。那酒臭之气喷了杨珧一脸顿时熏的杨珧双手捂住口鼻更见恼怒!

    杨骏扫视在场众人无不是酗酒过度对于自己这一行百多人熟视无睹仍自吹拉弹唱饮酒作乐。一士衣衫半敞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形一手拿着琵琶一手端着酒杯一脚深一脚浅虚浮着脚步从杨骏身前经过看也没看一眼走到对面一士桌前举杯道:“伯伦兄……来……喝!”

    那被敬酒的士**身此时坐在地醉得一塌糊涂正自奋力挣脱自己的下衣衣裤褪到膝盖之处屁股大腿都露在外见有人敬酒也不答话伸出手来颤颤巍巍去接杯盏。可醉倒这种程度站立起来都是困难只有满地打滚罢了手臂如何去接硬是够不到酒盏。

    半敞衣衫怀抱琵琶的士倒是想站定了只是双脚在三尺范围内不断晃动时不时的还崴一下脚一杯酒端到这里仅剩半杯这会儿折腾酒已见底。在院门之外还没有觉得怎样一入庭院之中处在这十几名士之内顿时酒臭熏天让人眉头皱紧恨不得尽快离开此地。

    杨济冷哼一声大步前劈手夺过半敞衣衫怀抱琵琶士手中之酒一弯身要塞给地努力脱裤的士。地那士此时双手去脱下衣倒是比一只手去硬脱在地不断磨蹭要快了许多。此时恰巧脱了个经过两腿直愣愣的在地一伸全身**一览无遗……

    杨济矮身送酒倒也是适逢其会见此人放肆如此杨济怒道:“刘伯伦!放浪至此焉有礼法耶!”言罢杨济一甩手便将酒盏掷在地!

    这裸/身士乃是阮籍之友刘秀刘伯伦躺在地裸露身体隐约听得清对方言语眼光盯着地的酒盏和洒落的酒水慢悠悠的道:“我以天地为栋宇陋亭为裈衣你为何入我裈中?”

    裈衣即是裤裆处的衣物杨济骂刘秀赤身**没有礼数刘秀却是嘲讽杨济进入自己的裤裆里孰优孰劣一目了然。杨济身居高位又是武人出身闻言顿感羞辱暴跳如雷起身抽剑骂道:“竖子杀得汝耶!”

    “有大人者以天地为一朝万朝为须臾日月为扃牖八荒为庭衢。行无辙迹居无室庐暮天席地纵意所如……”杨济刚刚拔剑在手耳边却是琵琶响起悠悠歌声荡漾只见那半敞衣衫怀抱琵琶的士盘腿坐在自己脚下琵琶弹奏不停昂首高歌不止。

    “阮仲容!你……”杨济识得这士乃是阮籍的侄儿阮咸阮仲容善于音律曾经和荀勖辩论音律将荀勖挫败。

    “奋髯箕踞枕麴借糟无思无虑其乐陶陶。兀然而醉豁尔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熟视不睹泰山之形不觉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歌声一起自有数名士起身晃晃悠悠的前来附和而唱那裸/身的刘秀四肢放开的躺在地左右手交互拍击地面以为应和同样是哼唱不断。见此情形杨济也是无奈唯有回头去看兄长杨骏……

    杨骏此时早走过去和杨珧反复呼喊阮籍阮籍醉的好似一滩烂泥如何得起?任凭二人百般呼唤只是偶尔以酒嗝回应到最后鼾声如雷竟是睡了过去。杨骏和杨珧兄弟对望一眼皆是无奈。

    满场十余人都是醉鬼又是朝中官僚更是名人。像刘秀之类以嗜酒闻名如阮咸之辈音律冠绝天下而其他擅长笔墨辞藻清谈阔论之士更是无数。杨骏兵权在握地位也是不低可比起名气却是矮这些人几分。人家喝醉了不理你杨骏再矫情也没法将这些人治罪。说到底这是阮籍家中私宴丫的和你杨骏有什么关系?

    在场之人自顾自饮自顾自唱把杨骏等一干人当做空气杨骏想质问阮籍那阮籍雷鸣般的鼾声就算是打雷也难以唤醒如何得问?有心治罪阮籍却也非是杨骏这个级别的人物可以擅自做主——那杨骏的靠山乃是潘岳而潘岳的靠山乃是当今的晋公司马炎!

    问题是就算司马炎来了多半拿这个阮籍也是没什么办法。当年司马氏慕名阮籍想要和阮籍联姻奈何阮籍一醉六十天最终没能成事。按照道理司马氏应当嫉恨阮籍这阮籍也是命不久矣奈何阮籍名天下难有乃是“正始之音”开宗立派的人物谁敢轻易动之?

    所谓“正始之音”乃是正始年间形成的学派系和名士作风阮籍身为其中代表人物其官职不高可地位却是崇高。

    等到司马昭得拜晋公之时那群臣劝司马昭晋位的“劝进”便是出自阮籍的手笔虽然阮籍是迫不得已可其地位也由此奠定。就算往日里阮籍装疯卖傻官职调动司马氏都是不闻不问这样的“功臣”是不能动的。

    杨氏兄弟等百余人在院落中被人当成空气如视无物倍感尴尬想发火又无从宣泄抽身欲退却又觉得有**份。杨骏见呼喊阮籍无果于是尴尬一笑对杨珧说道:“传闻阮步兵嗜酒能啸想不到鼾声也是如此之大……”

    杨珧领会兄长意思接着话茬道:“既然主人家熟睡我等兄弟当改日登门拜访才是。”

    “也好也好……”杨骏一边故意和杨珧搭腔一边带着众人灰溜溜的离开了阮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