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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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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路倾心一路情 不期而遇戏花子

    翌日,二人收拾好行装,又让柳如烟涂抹一番,戴上斗笠,早早出城,细问方向,折返向终南太乙山而去。

    楚天担心惊世骇俗,又未有急切之事,便沿官道缓缓而行。

    艳阳高照,比之前日愈加毒辣,焦灼闷热,呼吸皆感觉困难。

    二人边走边歇,说着情话,不时传来柳如烟的娇声细语,丝毫也未在意炽热的阳光和闷热的天气。

    擦肩而过的行人莫不回头张望,露出艳羡的神情,暗道:好一对金童玉女,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男的修长奇伟,英武非凡;女的貌美神清,艳若桃李,神仙眷属!

    这尚是柳如烟涂抹之后的结果,不然,如以真实面貌出现,不知凝固多少眼球,羡煞多少登徒子。

    二人正走时,楚天神识忽然一动,不由四顾张望。身后不远处,趿拉趿拉地跟着一人,柳如烟随着楚天眼光看去,不由一笑,道:“弟弟,又是那个小叫花子,你我来时,他在树下迎候,走了,却仍是跟着远送,我俩的命啊,下辈子恐怕便极可能做讨饭的了!”

    二人边说边走,小叫花子亦始终不离不弃,快慢节奏掌握得恰到好处,一直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小叫花子脸上左一道右一道灰黑,实难看出肉色。怀里揣着大大的木碗,手里拎着黑乎乎的打狗木棍,拖在地上,不时发出塔塔声。一双草鞋,鞋面却用脏兮兮的破布包裹着,一边裤腿长,一边裤腿短。上衣是肮脏的黑灰色长褂子,腰间系一条蓝色的破布条。颈项裹得严严的,在闷热难当的天气下,更显得不伦不类。

    二人不时回头看看小叫花子,但走得时间长了,亦渐渐失去兴趣。

    就在二人低声细语之时,就听得趿拉声急促起来,等到侧身观瞧是,小叫花子已经快步越过了二人,急速而去,肮脏残破的草鞋,带起一阵尘土。

    二人不由好笑,空荡荡的大地,黄尘飞舞的土路,小叫花子为何行色匆匆?当笑容还在二人脸上绽放,眼中却现出惊讶。

    还是那棵树,依旧是烈阳高照,依旧是闷热难当,依旧是这个小叫花子。等二人醒过神时,小叫花子已经背着阳光坐在树荫下,提起衣襟下摆当起扇子纳起凉来。

    见楚天二人走近,小叫花子一双大眼乜斜着,眼神中含着不知名的笑意,意味深长看着楚天二人。

    楚天与如烟走向大树,放慢了脚步,似停欲走,眼望前方,一马平川。燥热、疲乏之意跟着袭来。楚天犹犹豫豫,柳如烟欲走还停。看了一眼小叫花子,相视无语。

    正当此时,小叫花子开口一笑,眼如深潭,面上的黑灰快要掉下来,但牙齿雪白,齿如含贝,同肮脏的面目形成强烈的反差。嬉笑道:“这位大哥,难道不歇息歇息?”

    楚天无奈地看了看小叫花子,存心逗弄道:“歇歇亦可,不过上风处让小哥霸占了,我等便不好歇息了!”

    “呦,大哥说得好生奇怪,歇息还分上风与下风不成?本叫花子却是从未听说!”

    楚天眉头紧蹙,言道:“小哥未听说亦是理所当然,惟有我等有此区分,于你却是半分也不相干!”

    小叫花子不禁好奇心起,急切地问道:“大哥言语好生奇怪,缘何与小花子无干?”

    楚天笑了,捉狎心更浓,道:“说起缘故吗,一是与你有关,这二吗……”吗字言罢,拉长了声音,未再言语。

    此时柳如烟亦感到楚天顽皮心起,抿嘴窃笑,不发一言。

    小叫花子正等楚天说下去,见楚天不言,内心越发急切,道:“大哥,你这人真是,说话吞吞吐吐,岂是男子汉所为,有何言语快快说与小花子听!”

    “小哥真要听?”楚天神秘道。

    “当然要听!”小花子一脸认真。

    “确实要听?”楚天更加神秘。

    “确实要听!”小花子大眼睛眨闪着。

    “当真要听?”楚天表情有些诡谲。

    “当真要听!”小花子有些不悦。

    “听了不后悔?”楚天已面带嬉笑。

    小叫花子再也不耐烦,面现怒色,恨恨地道:“你这人真是少见!小叫花子走南闯北,遇人无数,却从未见你这等婆婆妈妈、犹犹豫豫的!哪像个男人,尚不如女流!”

    楚天神色未变,依旧道:“哪里是我不想快说,实是担心你生气或者恼羞成怒而已!”

    小叫花子更加不耐,急道:“有话快快道来,本花子决不生气!”

    楚天神秘地笑了笑,方才言道:“这一是前日我二人与你同在此处纳凉。当日我便言道,阎王或许来此。果不其然,我等刚要离开,老阎便到了,抖起拘魂索便要绑缚你。”

    小花子一怔,看楚天愣神。楚天又笑,认真道:“我当时突发善心,心道:小花子年岁不大,要饭亦不过几载,一旦去了阎王处,便要不得饭,托不得钵,这如何使得!随苦苦替你向老阎求情,言说你已经在阎王大殿签到,不日即去。只因俗事未了,才耽搁几日,过些时日自当前去。老阎听罢,亦颇觉有理,遂打道回府,打理殿中琐事去了!而今,小哥还能在此歇息,当是我为你求情之故,小哥本该谢我在老阎面前美言啊!”

    说罢,楚天故意托腮,一副正经模样。柳如烟内心强自忍住,没有发出声来。

    小叫花子眼睛叽哩咕噜的转动,静静地看着楚天,一语不发。

    好半天才挪挪身子,眼中有了笑意,道:“这位大哥,小花子猜想,你定是茶楼酒肆说书的,故事编排得天衣无缝,你哪天开讲,小花子定当捧个人场!”

    楚天道:“那倒不必,说起捧场,便想起尚有第二个缘由未讲呢!”

    “第二个缘由如何讲?”

    “第二个缘由便是上风与下风区别之事!”楚天沉吟道。

    小叫花子神情一振,又来了兴趣,立刻道:“那不妨说来听听!”

    楚天笑笑,反问小叫花子:“小哥听未听说‘顶风臭十里’这句俗语?”

    “哈哈,这位大哥,让小花子如何说你呢,这句俗语连童龀小儿皆耳熟能详,小花子怎会没听说过!”

    楚天笑得更加灿烂,小叫花子却愈加迷惑。楚天言道:“小哥既如此聪慧,我便直说了,敢问小哥多少时日未曾沐浴了?”

    小叫花子瞪大眼睛,似乎已明楚天话中之意,眼中顿时泛起怒色,手一拍地,便要起身。

    旋即,又缓缓地坐下,转怒为喜道:“呵呵,这位大哥心机太过深沉,明里暗里耍弄小叫花子。直说小花子污秽肮脏便是,何用如此言语暗中讥讽!”

    紧接着又道:“小花子多少时日沐浴倒不劳大哥挂心!你却猜想不透,烈日炎炎之下,小花子占了上风口,既能纳凉,又惬意非常,哈哈哈!”

    说罢,大笑不止:“顶风臭十里,哈,顺风又如何呢,当是无‘孔’不入了!妙极,哈,妙极!”

    小花子倍感得意,举起打狗棍,不停地敲打地面,发出扑扑声响,溅起许多尘土,顺风刮向楚天二人。

    楚天笑容渐收,无奈地道:“唉!流年不利,遇人不爽啊!”言罢,拉起柳如烟举步便行。

    “喂,这位大哥,你自己劳累无妨,倒还连累这位美娘子,于心何忍!”小叫花子伶牙俐齿,反客为主,趁机讥讽。

    楚天回头看看,摇摇头,轻轻一笑,同柳如烟慢步行去。待走出六七里路,身后又响起趿拉趿拉的脚步声。

    不用回头,二人便知又是小叫花子跟在后面。二人不由苦笑,未再多言,继续向前走去。大约走了三十余里,远远地望见一处茶亭,楚天二人快步行去。

    茶亭已坐着几位农人,锄镐放在一旁,边用茶边说着话,想必是附近村寨的农夫。卖茶的是一位老者,见到楚天二人走来,忙赶道:“李四,赵五!起来起来,给客人让个座。”

    几个农人无精打采,显然是疲累异常。听到老者呼喝,极不情愿站起身来,勉强给楚天二人让出个木凳。

    老者拿出两只瓷碗,倒着茶水。正要递给如烟时,却闻趿拉声急速响起,身形煞是迅疾,未等老者将茶水递到如烟手上,便被小花子抢了过去。

    小花子甚是得意,蹲在二人身旁自顾自喝了起来。口中咝咝地吹着气,咽下后,咂咂嘴,看着香甜无比。

    如烟倒未生气,只是莞尔一笑,对老者道:“老伯,再与我等两碗!”老者又倒了两碗茶水,递与楚天二人。

    未等楚天喝完,小叫花子又要了一碗。随即,蹲在一旁,哧溜哧溜地喝着。直到楚天二人喝完,小叫花子已喝了三碗。懒洋洋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直瞪瞪看着二人。

    楚天笑笑,道:“喝够没有?如不解渴,再多用几碗无妨!”

    小叫花子望着天空,言道:“花子喝得够多,太阳快要下山了,喝多恐怕承受不住。”

    “既然够了,怎么还不离去?”

    “离去?去何处?你二人不是尚未离开吗?”小叫花子反问。

    楚天道:“我二人自有去处,就不劳小哥挂念了。再则,你跟随我二人,哪会要到残羹剩饭,岂不耽误小哥大事!”

    “无妨,讨饭这行当,四海为家。残羹冷炙也好,美味佳肴也罢,吃则吃矣!况且,小花子见你二人心地善良,跟着你等定不会再吃那残羹剩饭!”小叫花子说罢,神色颇为得意。

    “你倒是跟定我二人了?”

    小花子笑笑:“那倒未定!瞧心情,随心意。大路朝天各走半边,随走随安!”

    楚天无奈,近日脾气相当好,并未发怒。心道:跟便跟着吧!只是不得与柳如烟太过亲密。随口叹道:“唉!遇人不爽,遇人不爽啊!”

    此后,一路上均不再言语。小叫花子自始自终趿拉趿拉地跟在二人身后,直至到达商州城内。

    再次回到商州,楚天既熟悉又感慨。

    多日前,临江楼一事犹在眼前。引着柳如烟径自又来到“天缘客栈”。待到小二迎上前来招呼楚天二人时,小叫花子早已没了踪影。

    柳如烟四顾看看,又出去看了一周,仍不见小花子踪影。

    楚天要了间上房,尚未等楚天将随身物品放下,柳如烟道:“弟弟,小叫花子一直跟在我二人身后,现在却不知所踪。何时走的,一丝感觉没有,这小叫花子一路跟随,好生奇怪!”

    楚天笑笑,道:“姐姐勿要多虑,天下丐帮自有生存之道。说不得一旦出门,便又会遇到。姐姐先行洗漱,稍后,便出去用点酒饭!”

    戌时初,夜已完全降临。柳如烟照旧在二人脸上涂抹了一番。楚天换上一袭宝石蓝长绸衫,藏青腰带,束发挽髻,头扎白丝绸四方平定巾;柳如烟身着素色宽袖长裙,紫色霞披,风鬟雾鬓。

    二人一个英武俊朗、颀长修伟;一个如九天仙女,绝尘脱俗,恰是金童玉女,行走在大街上,引得行人指指点点,啧啧称奇。

    天缘客栈处于街区繁华处,周围热闹喧嚣,各个店铺仍是开门迎客,人来人往,生意兴隆。茶楼酒肆灯火明亮,如同白昼,富商巨贾,达官显贵进进出出。

    楚天二人沿着大街满步而行,欣赏着夜景,偶尔进入商铺挑看各种物什。二人边看边走,渐渐地又来到“临江楼”。

    被毁的前门木柱整修一新,楼上楼下欢声笑语,觥筹交错,看不出一丝一毫曾经有过的血腥。到得临江楼门前,早有小二跑上前来,笑脸相问:“二位客官可是用饭?”

    “哦。”楚天鼻息一哼。

    “要包间还是雅座?”小二仍是笑容可掬。

    “临窗雅座。”

    “客官,小的提前知会一声,临窗雅座要多些银子的!”小二依然诚挚地笑着。

    “无妨,带路!”楚天毫无表情。

    “好勒,楼上临窗雅座……客官请上楼,慢点,客官!”小二躬身领路前行待上得楼去坐定后,侧身向窗外望去,波澜壮阔的流屿河尽收眼底。

    湍急处波浪滚滚,奔涌不息;宽阔处,又似一泓深潭,晶莹碧透。灯火阑珊,柳丝婆娑。灯火映衬河水,斑驳闪闪。

    柳如烟不由叹道:“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看一眼楚天,又道:“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楚天赞叹道:“姐姐文采确是少有,当世谁堪与姐姐相比,二杜的《春夜喜雨》及《江南春》,暗合临江酒楼与流屿河美景,姐姐真是奇女子!”

    柳如烟脸色微红,玉雕粉琢,更加可人。看得周遭客人不时斜眼观瞧,直瞪瞪的忘却了桌上美食。

    二人低声细语,美食佳肴,临窗凭眺,确如神仙眷属。正当柔情蜜意之中,却听楼下一阵嘈杂。

    “本酒楼谢绝衣冠不整之人,还是快快走开,免得麻烦!”

    “本公子如何进不得酒楼吃酒,怕不给银子?”

    “你这叫花子,怕是银子认识你,你不认识银子!”

    “你便是说有银子就可进去吃酒了?”

    “哪里话,你这叫花子即使有银子也是不能吃酒的,快快走开!”

    “我不吃酒。找人不成吗!”

    “你这叫花子,酒楼内的客人哪个会识得你,快滚开!”

    “喔,你敢打本白食公子!吃酒不成,还这般霸道!”

    “臭叫花子,再敢捣乱,小心狗命,滚!”

    “哎呦,你这小二狗眼看人低,花子不走你待怎地!”

    “来人!”一声呼喝,顿时便响起咚咚的跑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