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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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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血雨交加断魂夜 神鬼莫测遇美人

    群雄搜索毫无楚天踪迹。

    但清点的结果,几乎让所有人都恐惧万分。

    夜里死去三百八十人。

    魔鬼,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群豪心中不断念着,温暖的阳光依然融化不了冰凉而恐惧的心。

    各派人马又搜索了三天,仍未发现楚天一丝踪迹。

    夜间,群雄已放弃了搜索,残酷的杀戮已使群雄看着黑黑的山林,有如魔域,黑洞洞的像是吞噬血肉的巨口。

    楚天与二女辗转于山林之中,两日来,再未感觉有任何生息靠近,几人又向山里潜藏了二十余里,在一处山崖下过起了野人生活。山崖边,树木茂盛,灌木丛生,隐秘之极。

    厚厚而松软的枯叶覆盖地上,旁边,溪水流入小小的池塘,池塘清澈见底,触手温润,饮一口甘甜无比。

    山顶怪石林立,尖利的山峰直插云霄,仿佛擎天巨柱,与天际相连。

    三人隐居于此,日日欢歌,夜夜春宵,惬意非常,浑然忘了山外搜索的人马。

    “相公,已过去半月有余,不知外面人马是否已经撤离!”

    “撤离断然不会,但疲累懈怠却是可能。”楚天邪笑。

    “老爷,如群豪不撤离,那我三人便永远在此山中吗?”

    “哈哈,那倒不会,这半月余,你身*力有长足长进,虽仍不及如雪,但亦不会差到哪里,你二人不便见到血腥,做些迷惑引诱等轻巧之事吧。”

    看看二女,又道。“今夜,你二人相隔百十丈距离,一同到山林边缘,伺机骚扰,待群雄追出,便缓缓向一处急速后退,听闻林中喊声出现,再退出五里左右,等我相聚,你们可记得清楚?”

    二女疑惑道:“为何向一处后退,并再退出五里?”

    楚天神秘地笑道:“我一人首尾难顾,你二人如各自跑去,我如何兼顾。再退出五里乃是为了你二人安稳!”

    二女听罢,心中一阵温暖,不由豪情万丈,跃跃欲试。

    是夜。

    星月皆无。

    夜空,漆黑如墨。

    阵阵雷声过后,遥远的天际,云层中数道耀眼的闪电,一闪一闪的照得山林青白,漆黑的山林,刹那间惨白晃动,悸冷恐怖。

    山林边缘,群豪疲惫懈怠已极,半月前的恐惧,已变成茫然而无尽的等待,魂魄都好似被寂寥带走,只剩下无奈。

    就在闪电乍明的瞬间。

    一声凄厉的惨嚎响起。

    鬼魅般的身影倏然不见,只剩下一道留痕。

    群雄乍然从迷茫中惊醒,未及回复神志,惨嚎又再度于不同的地方响起。

    先时凄惨的记忆,并未轻举妄动,凝神戒备着林中。

    静,死一般的沉静。

    过去了两个更次仍是动静皆无。

    就在群豪戒备之心稍有懈怠的空当,惨嚎声又再一次自另一方响起。

    先前还在骚动的人马,渐渐被飘忽不定的惨叫弄得左右他顾,开始还要集中一处,最后,不得不各自回到原处凝神戒备。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除了雨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声响。

    蓦地,隐隐约约的箫音自四面八方响起。

    箫音一时低柔婉转,像是情人久别重逢,互诉衷肠,蕴藏着不尽的思念。

    一时幽幽轻叹,哀怨凄婉,袅袅不绝。

    一时凄惨悲凉,泣泪连连,如弥留别言,更似失却至亲时的鸣咽,亦如幽冥鬼道凄风苦雨。

    听着凄婉的箫音,群雄已是戚楚哀伤,心神渐渐迷失。

    突然,箫音急转而上,尖厉高亢,似已刺破苍穹,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

    “啊,追魂曲,楚天,搜魂修罗!”

    慕容尘高声喊叫后,群雄方从迷茫中豁然惊醒。

    但惊醒后,远处,忽然传来更加凄惨的哀嚎,一声一声极有秩序,接着惨嚎声便是凌乱而响成一片。

    待一方惨嚎嘎然停止,另一方的惨嚎声亦随之响起。

    未等众人分派人马弛援,刺耳惊魂的惨叫便已在身边响起。如幻般的身影过处,惊震未复的心魂便已随着惊恐踏上幽冥鬼途。抛飞的头颅,喷洒的热血,伴着雨水演化成人间最惊幻、最血腥、最惨烈的一幕。

    待到慕容尘挥动手臂,火铳响起的刹那,血幕仍像是刚刚拉开一般,但血幕中已失却了影像,连留痕也好似未曾有过,空泛得如梦如幻。

    慕容尘俊逸的老脸连惊带恨,目眦尽裂,双目血红,直直地望着已倒地不起的手下,连“阴煞掌”廖青云、“五伤毒掌”梁天奇、“判官笔”唐智以及“阴阳掌”萧易飘落身前都未曾发觉,已被恨意充满心胸,丧失了神志。

    楚天三人拟定好的计谋,却因群雄顾忌上次的惨痛教训而固守山林边缘,便不得不采取同时骚扰的手段,首尾不能相顾之际,迅疾斩杀一处人马,果然奏效。

    而当“阴煞掌”廖青云、“五伤毒掌”梁天奇、“判官笔”唐智以及“阴阳掌”萧易齐齐到了慕容尘包围处不足片刻,便隐约听闻所来方向惨叫声已响成一片,在风雨交加的黑夜,人人心头紧紧地拧在一起,通体瑟瑟发抖。

    “阴煞掌”廖青云等一干天幻宫人马面色大变,转身如飞而去。惨嚎声此起彼伏,“阴煞掌”廖青云、“五伤毒掌”梁天奇等已是急怒攻心,迅即向惨叫声方向扑去。

    楚天身形游走在人多处,掌指并施,快似轻烟,形如鬼魅,身影过处,头飞肢离,血如泉涌。见到如飞而至的几条身影,急速探手入怀,刹时,落英剑青白光芒乍起,急速滚动的光团如地狱里摄魂的青光,令人目眩神迷,映射出凄冷的光辉,如电般驰向人马聚集处,一声声凄厉、临近死亡的哀鸣,如冤魂厉鬼,尖厉嘶嗥。

    “阴煞掌”廖青云、“五伤毒掌”梁天奇、“判官笔”唐智以及“阴阳掌”萧易紧随身影,同时发出震山撼岳的长啸,掌势在刹那间如雷霆万均,威猛至极地向楚天汹涌推出。

    青白光芒倏敛,眼中光影尚在残留之际,却见黑暗的雨夜中突然泛起金色的佛光,映照天空,雨丝似被溶化一般,凝结成幕。

    楚天已提聚九成功力,烈阳掌第六式“佛光普照”猛然向“阴煞掌”廖青云、“五伤毒掌”梁天奇、“判官笔”唐智以及“阴阳掌”萧易等几人电射喷涌。

    “阴煞掌”廖青云双目怒睁欲裂,几人不闪不避,聚集起全部罡气,急速向楚天攻到,真气强悍,凌厉至极。罡气甫一接触,轰然巨响,如山崩地裂,几股如海啸般的真气猛然爆发,劲气四射,避之不及之人,已是横飞而起,支离破碎,洒下一片肉雨血雾。

    “五伤毒掌”梁天奇、“判官笔”唐智以及“阴阳掌”萧易三人俱被震得倒飞而回。

    梁天奇直飞出三丈外,口中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判官笔”唐智与“阴阳掌”萧易饶是见机得早,口角亦是溢出丝丝血水,“阴煞掌”廖青云飘离两丈外,压制翻腾的气血,一声沉喝,与“判官笔”唐智与“阴阳掌”萧易又同时诡异绝伦的疾扑射到。

    楚天与几人对掌之下,胸腹亦是微微起伏,急速地调息后,魔鬼也似地飘飞腾身,残忍的双眸骤然暴睁,精芒暴射中,一声大喝,双掌电闪般幻起漫天掌影,间杂“穿心指”,刺刺劲气,刺入耳鼓,刚猛的“神愁鬼泣”随即强霸击出。

    一声似天雷般的巨响后,惨厉剌耳的骨碎声中,萧易左掌筋断骨折,皮肉翻卷,鲜血淋漓:唐智右臂已被洞穿,“阴煞掌”廖青云倒飞而退,左肩血迹斑斑,血水顺着衣袖直流而下,*中鲜红的血水慢慢流出,双目赤红,在夜空里看着好似狰狞的厉鬼。

    三人急速四顾,抓起梁天奇,迅疾向外射去,转瞬已无踪影。

    楚天亦是气血微微震荡,眼中残忍的光芒似要吞噬宇宙,狂笑吼道:“楚天誓要将天幻宫斩尽杀绝。”

    说罢,迅疾扑向已然呆呆发愣的天幻宫人马,楚天几近疯狂,掌指兼用,身影急速飘飞在人群之中,咚咚的头颅落地声,砰砰的尸体倒地声响,在闪电惊雷中,纷纷归于本无,和着雨水,流进了大地。

    青白的光芒犹自忽隐忽现,片刻间,地上又多了近百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雨,停了。

    月光洒在大地。

    雨水积攒处,已是遍地血浆。地上散碎的肢体,血渍斑斑,清冷的月光中,一片片,一滩滩,一层层殷红的血水,刺眼惊目。

    楚天如飞而逝。

    到得林中十里左右,便远远地觉得一个身影紧紧跟随。

    楚天扶手而立,破空之声急速飘到。

    飘然而至的是一个窈窕的身影,轻如鸿毛,悄然无声地落在楚天背后。

    楚天一语不发,只凝神望向夜空,好似点数着满天星斗。

    背后,窈窈的身影,已站立很久,虽极力压制激荡的气息,但仍起伏不定。既不露面,亦不开口说话,双眸之中,却包含了无尽的怨恨与无奈。

    “你的伤好了吗?”楚天语气平静得似乎早忘却了刚刚结束的凄惨杀戮。

    身后的窈窕身影道:“身上的伤早已痊愈,心中的伤却再难愈合!”

    楚天道:“人人心中都有伤痕,并非只有你一人心中带有伤痕!”

    “伤痕亦不会用此残忍的杀戮来弥补!”

    “楚天只能为自保而杀,我自出道江湖,从未无故杀人!”

    “你就这般缚手而立,不怕我偷袭?”

    “我估计你不似他人,会使下三滥的手段!再说,即使你偷袭,亦不一定能得手。”

    “你就这么肯定?”

    楚天仍未转身,平缓地道:“司徒艳,你来此便是同楚某说这些吗?”

    窈窕的身影一震,道:“你如何知晓我便是司徒艳?”

    楚天悠然转身,黑夜中,双眸晶亮,似是能穿透一切:“从你的气息与身法中,我已判定非你莫属!”

    司徒艳更加惊震,道:“从气息与身法中便能判断出人来,本特使却从未听闻!”

    “你未听闻并不奇怪,身法掠空的声响,气息的长短轻重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特点。楚某自幼于深山中长大,如非练就听风辨位,又岂能活到今日,怕早已成饿死鬼。”

    司徒艳凝视着楚天,楚天脸上的残忍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平和自然得好似自古就不曾有过怨毒,清澈宽泛的双眸,好似容纳了一切,温和得好似世界根本不曾有过杀戮。

    司徒艳心神涌起阵阵轻颤,暗忖:这是怎样的人,目光如此深邃温和,丝毫

    看不出背后的血腥,但温和中不怒自威,让人有种强烈的臣服意味,反差何其巨大,内心茫然无措。

    楚天亦同时看着司徒艳,这个曾经在自己临敌时唯一未曾痛下辣手,并手下留情,保全性命的美人。其身上有种凌绝天地的气质,冷艳高贵。窈窕的身影,俏丽异常,有如冰崖上一朵无瑕的冷梅花,透出一股超然的气质及脱俗的清丽,饱含忧郁的秀目,隐含着无尽的无奈。

    良久。

    晨曦渐露。

    一抹嫣红自云层射向山林,透过枝叶,慢慢铺满司徒艳青白的俏脸。

    嫣红将冷艳涂上了嫩柔,如水般的美眸,静静地望着楚天。饱满的稣胸凸起,好似雕塑一般,身形一动不动,寂静地在晨风中亭亭玉立。

    沉寂片刻,司徒艳道:“楚天,你不能罢手重归山林吗?”

    楚天道:“我自山林中来,只想透透气,但更觉得憋闷,即使再回到山林,却已不能更好的呼吸,恐怕已不能再窝居山林。”

    “一人之事乃是小事,天下乃是大事,即使有天大的仇怨,何必用无尽的杀戮去填补与消磨。”

    “呵呵。”楚天淡然一笑,如春风化雨:“天下,大事,杀戮?谁是天下,百年后都将化作尘土,只有天道才是天下!”

    “何谓天道,遍地血腥难道是天道?”

    “血腥不由我定,天下武林各大庄派及各方豪杰,可曾想过天道,豪门大户振臂一呼,群雄毕至,所为何来?”

    “当然是为了正义与武林安危。”

    “哈哈。”楚天蔑视地笑道:“楚某只可叹这些江湖豪杰,豪强主宰江湖,唯自身利益是图,自封正义,假仁假义,稍有异议,便拔刀相向,安静的江湖下隐藏着不尽的肮脏,怎能说是正义!”

    转口又道:“列位豪杰尚不自知,为所谓正义而茫然奔命,浑不知正义为何物,甚至趋炎附势,卖身投靠,为虎作伥,阴狠毒辣之人亦不见少数,枉自背负正道之名,如今说起豪杰当真是辱没了豪杰二字!如此,世上再留此所谓的豪杰岂不有违天道。”说罢,眼中又现出凌厉与慑人的冷芒。

    司徒艳不由隐泛惊凛,听罢楚天言语,司徒艳心中既未赞同,却又难以反驳,心中从未想过这些问题,须臾,又道:“凭你一人便想改变天下吗,江湖历来如此,胜者王侯败者寇,天下必有主宰之人。”

    楚天沉静道:“此言不无道理,但主宰的只是人的生存而不是生命。”

    司徒艳笑了。

    这是楚天第一次见到司徒艳笑,美极了,成熟而丰润,深厚而凝重。只不过笑容中蕴含些许的揶揄。

    “自你出道以来,何曾珍视过人的生死,杀人盈野,天怒人怨,与你所说岂不是前后不一?”

    “楚某所指的生死乃是自己主宰自己的生死,而非他人主宰。譬如要生存,或者与人卖命,而自轻生命,乃不在此列!”

    司徒艳面色一正,道:“按你心性与手段,现今,司徒艳在此,你如何不立下杀手?”

    楚天凝视着司徒艳,眼睛一瞬不眨,看得司徒艳内心惶惶然,一丝惊惧慢慢袭上心头。良久,才听楚天道:“我不杀你,并非因为你是女人,只因你一路而来,直到此时,你身上毫无一丝杀意,更何况昔日你受伤之际,亦未不顾江湖道义,蜂起群欧于我。”

    “只是这些?”

    “哈哈,楚某行事,哪怕有一丝值得楚某赞许之处,便已足够楚某感激与宽宥,更何况世上豪杰众多,能及得上你的却是寥寥无几,楚某是倍感珍惜而已,不然还有谁值得楚某赞许,岂不孤寂!”

    任是司徒艳如何思虑,亦想不到楚天会如此说,心中对楚天不由升起难以名状的感受,说不得是好还是坏,只是困惑,并隐约自心灵深处泛起怜惜之情。

    嫩唇轻轻翕动,道:“今日,本……姑娘,承蒙天下闻之失魂的搜魂修罗夸赞,真是三生有幸。不过江湖武林必欲杀你而甘心,本姑娘虽未有必杀之心,但亦无法消弭这场江湖血腥,本宫手下已死去不知凡几,再次见面,或许是刀剑相向,好自为之!”

    “哈哈,谢谢司徒姑娘提醒,但楚某心中早已有所思虑,昔年参与围攻师尊及现下围攻楚某之人如有所收敛,楚某尚可网开一面,不然,楚某便顾不得上天垂怜与否,定要个个诛绝!”

    “凭你一己之力?”

    楚天眼中渐渐现出冷酷,坚定道:“或许不能凭一己之力斩尽天下宵小,但楚某尽力而为,一息尚存,便杀戮到底。”

    司徒艳激凌凌地打个冷战,面对楚天冲天的杀意,内心惶恐不止,深深地凝望了楚天一眼,抱拳转身而去。走时,身体略微轻颤,一丝凄凉挂上心头。